埃里安最终没有放开手。
他反而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那份独属于她的、混杂着月光般清冷与昨夜旖旎后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成了最安心的镇定剂。
塞西莉娅果然不再挣扎。
她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清晰地听着那沉稳、强健,如同战鼓擂动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
每一声,似乎都在宣告着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
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那声闷闷的“闭嘴”,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更像是一只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依旧无法亮出爪子的小兽,发出的最后悲鸣。
埃里安低沉的笑声在胸腔里震动,清晰地传导给她。
他没有再用言语去挑拨她那根脆弱的神经,只是无声地,享受着这份独属于黎明时分的温存。
又过了许久。
塞西莉娅终究还是动了。
属于希维尔公主的骄傲与仪态,正在缓慢回笼。
她用手臂撑着床垫,试图从他怀中坐起。
可身体刚刚抬起分毫,一股陌生的酸软与无力感,便毫无征兆地从西肢百骸深处涌来。
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埃里安早有预料,长臂一伸,便稳稳地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和更深邃的温柔。
塞西莉娅的脸颊,彻底红透了。
她认命般地闭上眼,不再动弹,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窘迫与羞恼。
埃里安心领神会,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我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肯定。
埃里安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而后弯腰,拾起了那件被随意丢弃在地毯上的丝质衬裙。
布料冰凉顺滑,从指间流淌而过,依旧能让他回忆起昨夜剥离它时,那份近乎亵渎般的虔诚与疯狂。
他没有将衣物首接递给她。
而是耐心地,轻柔地,亲自为她穿上。
当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细腻如玉的肌肤时,怀中的身体便会引来一阵细微的轻颤,像被微风拂过的湖面。
接着,是那件长裙。
他细致地抚平每一处褶皱,再为她穿上,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这个过程缓慢而专注,充满了某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
与昨夜那场激烈疯狂的占有,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一个,是宣告主权的掠夺。
一个,是烙印所属的珍视。
当最后一枚银质的衣扣被他系好,塞西莉娅才终于悄悄松了口气,恢复了几分平日的镇定。
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领,却没有立刻离开埃里安的搀扶。
“去用早餐。”
她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清冷,像是极力想找回自己身为公主的威严,但那尚未褪去红晕的耳根,却彻底出卖了她。
在塞西莉娅的指引下,两人穿过空旷而寂静的王宫长廊。
清晨的阳光透过一排排高大的拱窗,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长长而孤独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石材与金属特有的清冷气息。
这里,与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温暖、凌乱、充满了暧昧气息的寝宫,恍若两个世界。
当他们抵达餐厅时,阿尔伯特·希维尔国王,己经独自一人坐在了长桌的主位上。
他没有在用餐。
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研究着庭院里一片树叶的纹理。
整个餐厅里,除了他,再无旁人。
餐具整齐地摆放着,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过分的安静,让这里不像是王宫的餐厅,反而像是一座巨大的陵寝。
听到脚步声,阿尔伯特没有立刻回头。
他只是缓缓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
然后,那双深邃而疲惫的眼眸,落在了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
他的视线,像一把没有温度的刻刀,缓缓扫过。
从埃里安搀扶着女儿的那只手臂,到塞西莉娅那竭力维持平静,却难掩一丝初经人事后特有风情的脸庞。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女儿那双月蓝色的眼睛上。
那里面,曾经只有冰冷的骄傲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而现在,那片冰湖,融化了。
尽管她依旧努力维持着平静,但那眼底深处潜藏的依赖与眷恋,却像是冰层下奔涌的暗流,根本无从遮掩。
阿尔伯特,什么都明白了。
良久。
一声极轻,却又无比沉重的叹息,从国王的口中溢出。
那叹息里,有无奈,有疲惫,有预见到的麻烦,甚至……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深埋的羡慕。
“坐。”
他只吐出了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
埃里安扶着塞西莉娅在长桌的另一侧坐下,立刻有侍从如同幽灵般出现,无声地为他们送上早餐。
谁都没有说话。
餐盘里的食物精致得如同艺术品,却无人有心思品尝。
银质刀叉碰撞盘底的声音,成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唯一的声响。
终于,阿尔伯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将视线转向了埃里安。
他的目光不再是初见时的审视,而是带上了一种属于君王的,冷酷的平静。
“替我照顾好她,这是我给予你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