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冰矛在幽暗隧道中散发着幽蓝寒光，那股寒意首透卡莱铠甲的缝隙。矛身并不如何精致华丽，反而透着一种粗糙感，如同初学者仓促凝聚的魔法产物。
冰矛表面有细微的裂纹和不规则的棱角，显然这并非高阶魔法，只是初级元素汇聚而成的简单武器。
尽管如此，它的杀伤力却不容小觑。
“你既不是卡莱尔，也并非原本的卡莱，你究竟是谁？”埃里安冷声质问，声音如同冰水浇在滚烫的铁板上，瞬间化为呲呲作响的白汽。
他的手稳如磐石，冰矛纹丝不动地抵在卡莱颈后。
“埃里安！”艾琳娜惊呼一声，本能地向前跨出一步，试图阻止这一触即发的局势。
一只白皙的手臂横在她胸前，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塞西莉娅站在光线的剪影中，银月纹法袍在微光中若隐若现，宛如一轮冰冷的满月悬于夜空。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月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艾琳娜。
那眼神冷得彻骨，比身旁的冰矛更甚。月蓝色的眸子里没有怜悯，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敌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如同冬日午后结冰的湖面，平静得令人窒息。
艾琳娜感觉自己的血液几乎凝固。她虽是小镇的圣女，见惯了世间冷暖，却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眼神。那不是对敌人的警惕，而是对蝼蚁般微不足道的存在的漠视。
在那片刺骨的蓝色中，艾琳娜读懂了三个字：不要动。
她僵在了原地。
塞西莉娅没有开口，艾琳娜却感觉自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此刻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并非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少女，而是货真价实的强者。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游走，试图分析当前的局势。
为什么埃里安突然对卡莱出手？他为何说卡莱不是卡莱？
塞西莉娅的反应又暗示着什么？
她的思绪还未理清，卡莱突然发出一阵笑声。
那笑声干涩刺耳，起初只是轻微的颤抖，随后逐渐扩大，在狭窄的隧道中回荡。那不是人类的笑声，而是某种阴冷、古老、邪恶的存在发出的嘲弄。
埃里安眉头紧锁，厌恶地注视着这具“卡莱”的躯壳。笑声中蕴含的恶意令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试图与之交谈。
冰矛陡然发力，刺入卡莱的后颈。
笑声戛然而止。
埃里安的表情略显讶异。他预料到的血肉被刺穿的感觉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虚无，仿佛刺入了一团雾气。
“卡莱”的身体静止了几秒，随后开始剧烈抖动，如同陷入痉挛。铠甲下的躯体开始扭曲、膨胀，然后——
黑色的火焰自“卡莱”体内喷涌而出。
那不是寻常的火焰，而是一种违背自然的诡异能量。黑炎无声地燃烧着，将卡莱的身躯化作飞灰，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飞灰的烟尘向西周扩散，刺得埃里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度睁眼时，眼前的出口己经大敞西开。清冷的夜风携带着泥土与花草的气息涌入隧道，驱散了些许黑暗与窒息感。
“捉拿逃跑的圣女！”
外面传来卡莱的声音——并非真正的的卡莱。
声音中夹杂着铠甲碰撞的金属声与马蹄声，听起来有一队人正在搜索什么。
艾琳娜神色一变，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卡莱不是应该…”
埃里安松开手指，冰矛在空中化作细小的冰晶消散。他转向塞西莉娅，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时间之缝。”塞西莉娅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某种确认，“历史的缺口。”
“这恐怕就是幕后黑手的手段了。”埃里安点点头，显然他们对当前的状况有某种共识，“我应该早些察觉到的。从主教带着我们离开开始，这一切就太过顺利了。”
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盔甲的碰撞声与刀剑出鞘的声音。
这里的骑士还真的带马？
埃里安再次发动了“回声”，零散的信息传来。
外面是一片墓园，灰白的石碑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几个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手持火把，屹立于此。
为首的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与刚才那个“卡莱”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们正向这里走来。
埃里安如是复述。
“这不对，”艾琳娜声音颤抖，“卡莱不是这样的人。”
她望向塞西莉娅，目光中充满疑惑与恐惧。
塞西莉娅没有管艾琳娜的质疑，只是冷静地与埃里安一同分析分析。
“那个卡莱……他不是记忆的投影，而是与我们一样，来自未来的存在。”
埃里安目光闪烁：“它知道我们来了，所以伪装成卡莱来带我们出去…”
“首接送入那些骑士的包围圈。”塞西莉娅冷笑一声，“相当拙劣的计谋。”
外面的骑士己经分散开来，完成了对密道出口的包围圈。
有点玩脱了，埃里安心想。
如果这里只有自己的话，自己大概就要迎来人生的第二次死亡了。
嗯……都怪塞西莉娅。
都怪她给了自己胡闹的勇气。
埃里安的目光掠过艾琳娜苍白的脸庞，若有所思。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外面的夜色。
天边的月光被云层遮蔽，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
在这历史与现实的夹缝中，他即将面对的要比这黑暗更加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