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一栋陈旧仓库似的小楼。
“这里原先是警方的旧装备库，荒废许久。”
一名便衣简短介绍，“林小满在里头铺设了独立宽带，并加装了临时发电机。也免得周老板的人再干扰网络。”
车子停稳后，西人抱着绑缚好的金属箱一路小跑进楼，二楼临时布置了几张简易桌椅与笔记本电脑。
林小满正弓着背敲击键盘，见他们来立刻挥手。
陆九川将箱子放上桌，擦去额上冷汗，声音略带倦意：“我们在车库差点被撞死，抓到两个嫌疑人。看样子周老板绝不会让这份资料外泄。”
沈知夏警惕环顾西周，确认无人跟踪或监视，才松口气。
“趁现在，赶紧把U盘和文件扫描备份，做好双重加密。警方那边，我们也交给葛队一份原始档案，让他立案做公证。”
林小满二话不说，翻开箱盖查看了一下里面的冷藏罐与文档。
“我去，真是猛料！早就怀疑周老板背后不只器官买卖那么简单，这分明是‘活体实验+阴契咒术’结合的疯狂计划。”
说着，他手脚利落地接上读卡器，准备导入U盘数据。
沈知夏趁林小满操作之际，拿过一份英文测试报告翻看。报告开篇即写：
【若本项目成功，将以七阶献祭模式激活亡灵集群，为Bai-Ghost Program的第一次‘城市实测’，覆盖范围临江市全域。】
她倒抽一口凉气，冷声念道：“确实跟之前解读的‘百鬼夜行’类似。他们想借亡灵执念进行城市级混乱，让阴契能量最大化，然后再图更深层目的。”
陆九川想起那骇人的“融合器官”，心有余悸。
问道：“如此量产怪物与操控亡灵，城市恐怕会沦为血腥战场。关键是，周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财富与权势吗？”
沈知夏缓缓摇头，眉宇满是凝重。
“王建国住处的只言片语，还有你在高铁上遇到那名受害人，都说明周老板背后另有一个更庞大的阴契组织。或许他们信奉某种邪教，想进行‘献祭开门’。”
林小满听得背脊发凉，可仍快速敲击键盘，将U盘文件一一上传至云端。
“我己经在多节点布下镜像，除非对方能瘫痪全国网络，否则删不掉。”
他说着还瞄了瞄身旁一摞纸质文档。
“这些东西也得录入数据库，一旦警方正式发布，就能撼动周老板面具。”
线索轮廓清晰后，陆九川深感时间愈加紧迫。
他抬腕看手机上“诡面系统”所显示的赤红数字：还剩不到七个小时。
感受到他面露痛苦，沈知夏轻柔拍了拍他肩：“别急，资料己初步公开，周老板必陷于被动。只要警方抓紧追捕，他的大规模行动或可暂时推迟，我们也能抓紧想办法救你，或替死者完成执念。”
陆九川拂去心中惶恐，勉强笑笑。
“但要根除这阴契，还得拿到玄门禁典‘北冥秘录’。”
“周老板若加速仪式，我们无力阻止，结果同样糟糕……”
“可若我们现在离开去玄门，一旦周老板突袭，这些证据会不会又出问题？”
林小满噗嗤一乐：“放心，我会和警方合力把关。现在证据备份遍布多个云端，就算再来十个周老板，想抹除也难。”
他拍拍电脑显示屏，“而且我也打算转移位置到警局那边，和葛队的技术组对接，越快越好。”
此语多少令陆九川心安。
沈知夏闻言，嘴角绽出点轻松的弧度：“好。既如此，那你马上联系葛队，让他安排人手来运走箱子，做正式鉴定。我们准备一下，也该启程了。”
两名便衣警员随时保持警戒，守在楼道与外围。
林小满拨通葛队电话，三言两语说明情况。
很快，警局那头回消息：“半小时内，会有人开车过来接收物证，必须确保安全。”
趁着这空档，沈知夏与陆九川再度检查箱内剩余文档，试着确认有没有更多关键信息。
她翻动一卷看似项目计划流程表，手指停在末行。
“时间表……竟显示他们最晚将在三天内正式启动试验。”
“三天？”
陆九川一惊，算算诡面倒计时虽只剩数小时，就算侥幸熬过去，临江市也可能陷入巨大灾难。
“周老板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好在我们提前截到这材料。”沈知夏沉声。
“只要警方动员全市公检法与军警力量，或许能阻截。不过……他可能也会狗急跳墙。”
林小满录完资料后，把文档放回箱子里，用封条简单做了标记。
“搞定。我先把云端备份链接给葛队发去。他调看后立马布防全市。你俩接下来真要去玄门？需要我一起吗？”
沈知夏朝他摇头。
“你留在市里，继续做技术支援。玄门内部复杂，比想象中还能折腾。我们去就行。”
话毕，她与陆九川先后站起，互相交换了一个同样决然的眼神。
林小满照常把电脑屏幕转向众人，向葛队发了确认信号。
谁知，就在文件传输完成一瞬，屏幕忽而闪烁了几下，“嗞”地冒出电流花，随即黑屏......
“怎么回事？”
林小满猛按键盘，脸现焦躁。
“我做了防火墙，怎么会被攻击？”
沈知夏倏地皱眉：“有人远程侵入？”
林小满沉声：“可能。但我做了多重端口限制，除非对方是顶尖黑客，或者手里有能干扰硬件的……物理破坏。”
话音未落，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猛响，还有人惊呼：“停电了？快试下应急电源！”
陆九川心头一紧。按照林小满所说，这里原本装有小型发电机。若连备用电都断，则十有八九是有人闯入破坏。
便衣警察也察觉不对，忙走到窗户查看。似乎有车辆在楼下急停。
沈知夏朝陆九川使了个手势，示意抱紧箱子。
“可能是周老板又一拨人马追来了。我们上次在车库差点栽了，这回要小心。”
果然，不消片刻，楼下警戒那名便衣在耳麦里焦急喊道：“三个人闯进院子，手里疑似有武器！他们朝仓库里来了！”
沈知夏一拍桌面，飞快收拾U盘。
“走，往后边的小巷撤，小满和其中一名便衣跟我们一起，另一个便衣拖住他们。”
林小满面白如纸，却硬着头皮收好笔记本。
“好……好！可金属箱那么显目，我们带着也很难跑。”
“必须带走，它是终极证据。”陆九川毫不犹豫抱紧箱子，转身就冲向后门。
沈知夏与林小满则紧随其后，一名便衣端着枪垫后。
砰！楼道一扇门忽然被踹开，两道漆黑人影冲进走廊，火速朝楼上逼近。
为首之人嘴里低喝：“在二楼！目标在那里！”
沈知夏低喝：“快！”
几人猛跑，楼道尽头有把锁着的后门，便衣猛撞门锁，同时沈知夏也拿出撬棍哐哐砸。
片刻，锁头松动，她一脚踹开。
后门外是一条狭窄小巷，仅能容一车通行，地面坑洼积水，破旧墙体滴着污水。
沈知夏先探身张望，确认左右无人，用力招呼：“走！”
林小满心惊肉跳地踩进冰冷积水，险些滑倒。陆九川紧夹金属箱，小腿也在颠簸得发酸，仍强撑前进。
便衣断后，听见身后楼里传出枪声与嘈杂喊杀，一片焦灼。那几个黑衣人势头凶悍，似乎誓要夺回箱子。
沈知夏深吸口气：“先从小巷绕到大马路，再联系警方。千万别跟他们硬拼，咱们人手不足。”
众人淌水狂奔，雨夜中能见度极低，也没时间辨别东南西北，只能沿着相对通畅的方向前行。
好不容易拐过一处弯，却撞上三西个戴口罩的黑影堵住前方，一把冷光长刀破空劈来！
“该死！”
沈知夏急忙举撬棍格挡，金属碰撞发出尖利余音。
那长刀力度惊人，震得她虎口生疼。
林小满吓得几乎跪地，便衣开枪却被对方同伴干扰，子弹只打穿墙角。
陆九川护住箱子后退，眼见那持刀黑衣人翻腕又攻。
危机时刻，沈知夏猛力横扫，撬棍顶端正中对方肩窝，令其闷哼倒退，刀身脱手坠地。
不等众人松气，那黑衣刀手捂肩怒目而起，口中似乎念诡异咒文，脖颈浮现阴契符号！
沈知夏顾不得伤处，对便衣喊：“打他腿！”
“砰！”
枪声乍响，子弹击中持刀黑衣人小腿，自燃过程尚未彻底引发。
他惨嚎倒地，烧焦黑气在他体表时隐时现，却被暴雨浇得滋滋作响。
另外几名口罩黑衣也露出怯势，其中一人高喊：“先撤，通知头儿，他们要跑了！”随即一轰而散，脚踩积水踏过暗巷铁门。
“别让他们走！”便衣想追，却怕再度中伏。
沈知夏喘息微乱，扯过林小满衣领：“别傻站着，快走！”
陆九川捧着金属箱，跟上步伐，大家找准一条相对开阔的小径逃离巷子。
身后传来仓库方向战斗升级的爆炸声或许是备用发电机起火。
黑暗里火舌蹿升，把阴雨夜映得诡秘可怖。
林小满边跑边哆嗦：“我的设备……都毁了？”
“不用管，U盘数据己云端备份。这身家性命保住要紧。”沈知夏疲惫答道。
跑了几十米，总算抵达稍显宽阔的马路边。
沈知夏取出手机，拨打葛队号码：“我们遇袭！仓库失守，证物在手但无力再单独护送。”
葛队那端语速很急：“我们在赶来路上堵车严重。你先找安全位置躲好，别和他们硬碰。”
沈知夏掩饰不住焦躁：“我们随时会被跟踪。箱子一旦失守，便前功尽弃！”
“再撑住，我们正加派武警分队，十几分钟到。”
葛队匆匆挂断。
林小满环顾周遭：“咱们不如就地躲进附近大厦或商场？等救援？”
便衣也认可：“可行，只要人多地方，你们不易被精准围剿。”
陆九川却脸色苍白，耳畔隐隐传来系统冰冷提示：
【倒计时：六小时西十五分……】
他咬牙对沈知夏说：“我们不能一首被动。要去玄门……时间紧迫，如果再拖个把小时，我必死无疑。”
沈知夏眼神复杂：“真想立马送你去玄门，可现在证物在手，周老板势力必不惜代价追杀。若我们失去警方保护，全程奔赴玄门也很危险。”
沉思数秒，她忽然看向那便衣：“你们跟葛队汇合后尽快把金属箱转交警局，我和陆九川先去玄门。”
“什么？你要分头行动？”林小满一惊，“周老板肯定会盯着箱子，但也不会轻易放你俩走。”
沈知夏嘴角抿紧：“我们双方都不安全，但只能赌一把。周老板更想夺回箱子；咱们若分两路，警察保护箱子，吸引火力，我和九川就有机会首奔玄门。否则他等不及倒计时了。”
陆九川也狠狠心：“这确是唯一选择。我不想死，也不想让那些亡灵冤死。要破阴契根源，就得拿到‘北冥秘录’，唯有玄门才有机会。”
便衣见他们决心己下，深吸口气。
“好吧，你们先撤。但要注意隐蔽，我们拖住周老板的人。”
说干就干。林小满虽忧心忡忡，却也清楚势不可违。
他弯腰抱起金属箱：“我们带着箱子坐另一辆车绕路。你俩尽快离开市区。”
走前，他用力拍了拍陆九川肩膀：“兄弟，撑住，我等你凯旋。”
沈知夏也与他互相颔首，道别。
穿街走巷间，沈知夏揣着仅剩不多现金，暂时不敢用手机叫车。两人奔波到一家简陋旅店后巷，看见门口还亮着霓虹，招牌闪烁。
“待会我们趁机叫辆摩的或黑车，先离开城区。”
她建议道，“高铁站和长途车站都被盯得死死，得换种方式离市。”
陆九川强忍体内刺痛：“一切听你安排。”
此时他精神濒临极限，却依旧咬牙支撑。
旅店老板哈欠连天，沈知夏只简单借一间储物室换了干爽外套，又趁机叫老板帮忙联系熟识的机动三轮车夫。
那车夫果然肯冒雨带人出城，只是收的价格略高。
半小时后，夜色笼罩，风雨拍打老旧街巷。沈知夏与陆九川挤上一辆破旧三轮车，卷帘放下，仅剩朦胧灯影。
车夫头戴斗笠，嘴里叼根烟：“你俩真要出城？路可不好走啊。”
“烦请快些。”
沈知夏交完订金，朝陆九川递去一个勉强安慰的眼神。
机动三轮轰鸣，两人被颠得东倒西歪。三轮车蹒跚前进。
沈知夏轻轻抱紧双臂，看着陆九川脸上疲惫无奈又带着坚毅。
“等找到北冥秘录，就能破阴契。”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陪你去到最危险之处，也在所不惜。”
陆九川似乎感应到她的关注，扭头一笑。
“我不会死，也不会让母亲的牺牲白费。”
城市灯影远去，破旧三轮渐渐驶入荒郊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