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温韬现踪
腐竹般的瘴气漫过碑林时，刘延嗣看清了温韬的真容。这个传闻中掘遍唐陵的盗圣，此刻正蹲在无字碑顶，左臂空荡的袖管里钻出条青铜蛇信，舌尖卷着半片《兰亭序》残页。他的右眼戴着琉璃目镜，镜片上映出小妹双瞳的金银异色。
"刘家的尸匠血果然名不虚传。"温韬的嗓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袖中蛇信突然暴长三丈，"交出《地脉图》，饶你妹妹不死。"
赵匡胤的佩刀横在残页前，刀刃上"天策"二字泛起血光："昭陵里的机关没要了你的命，倒让你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刀锋斩断蛇信的刹那，青铜碎屑里迸出绿火，火中浮现温韬当年被困昭陵地宫的景象——数百具盗墓贼的尸身砌成困龙阵，阵眼处插着李世民的断剑。
小妹的银镯突然勒紧。二十八宿的星芒在地面投出卦象："艮上兑下，山泽损"。温韬的独目在琉璃镜后收缩成竖瞳："温家的阴阳童，竟能解李淳风的卦局？"他突然甩出七枚青铜卦签，签尾拴着的尸蟞在空中爆开，毒雾凝成"地脉归温"西个篆字。
刘延嗣的捞尸令脱手飞出。铁牌"镇河"二字化作金网罩住毒雾，却触发了碑林暗藏的机关——七十二块唐碑同时翻转，露出背面刻的《推背图》原稿。温韬的蛇信卷住小妹脚踝，将她拽向无字碑底的暗河："让赵家小儿拿《兰亭序》来换人！"
暗河汹涌如沸。刘延嗣跃入水流的刹那，第三只眼刺痛难忍——河底沉着三百具青铜棺，每口棺盖都刻着被盗皇陵的名号。赵匡胤的玉玺残片突然发烫，残龙纹路遇水复活，顺着暗流扑向温韬的藏身之处。
"看头顶！"九婆婆的残魂在浪尖显形。墓顶倒悬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尸手捧的正是《地脉图》残卷。温韬的蛇信刺穿棺底，腐液滴在图卷上竟显出新路线："原来武瞾把真图分葬在十八座疑冢..."
小妹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喷在银镯上，二十八宿脱离飞出，化作光链缠住温韬的青铜义肢。刘延嗣趁机甩出钩尸索，铁钩刺入其肩胛时却迸出火星——温韬的皮肉下己植入墨家机关甲，齿轮转动声里弹出九把淬毒袖箭。
赵匡胤挥刀劈开箭雨。刀锋触及机关甲时，《天策》铭文突然发亮，竟让齿轮逆向旋转。温韬惨叫一声，义肢关节崩裂处掉出枚竹简，简上血书："乾陵入口在陈桥驿下九泉"。
"原来你也是棋子！"刘延嗣踩住竹简。简末的"朱"字印戳渗出血珠，凝成小箭射向暗河深处——那里隐约传来锁链断裂声，九阴桩的青铜柱正破水而出。
温韬突然狂笑。他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竹篾编成的心脏，篾条间缠着武则天手书的绢帛："地脉本无主，能者居之！"竹心遇水暴涨，根须刺入河底三百青铜棺，竟将棺中尸骸拼成具三头六臂的巨尸。
巨尸挥掌拍向众人时，小妹双瞳爆出刺目光芒。金银光束交织成网，竟将尸骸定在半空。赵匡胤的玉玺残片飞入巨尸口中，残龙纹路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机关甲尽数崩解。温韬趁机遁入暗河支流，青铜义肢在石壁上刮出刺耳锐响。
追至支流尽头时，腐臭的沼气几乎令人窒息。温韬的琉璃目镜碎了一半，露出底下被蛊虫蛀空的眼窝："你们真以为赵匡胤是救世主？"他甩出最后三枚卦签，"看看这个！"
签文遇血显形——"点检作天子"的谶言下，竟藏着行小字："黄袍加身日，地脉断绝时"。赵匡胤的佩刀突然调转方向，刀尖指向小妹咽喉："把《地脉图》交出来。"
暗河在死寂中沸腾。三百青铜棺的碎屑凝聚成剑，悬在众人头顶。刘延嗣的捞尸令碎成两半，裂痕处渗出大禹的血脉印记。当第一滴血落在《地脉图》上时，整座墓穴开始崩塌，陈桥驿的方向传来震天战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