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血铸陈桥
延喜的左眼完全化作青铜，瞳孔裂成八瓣，每瓣都映着不同的未来图景：最上方的瓣膜里赵匡胤正黄袍加身，最下方的却显出一群金人踏破汴梁城门。
青铜古镜突然从祭坛裂缝升起，镜面泼满朱温称帝时斩杀的九十九名幼童心血。延嗣的捞尸竿触到镜缘，竿头铜铃突然炸碎，碎片拼成"显德七年冬"的卦象——正是陈桥兵变的前夜。
"哥...我看不见你了..."延喜的右眼开始渗出水银，液体在空中凝成《地肺呼吸诀》的残章。那些字迹遇水即燃，将追来的玄甲骑兵烧成青铜汁液。
河底裂缝轰然闭合。延嗣抱着妹妹撞进墨村地窖，西墙第三块青砖上的血渍突然游动，拼出刘守义临终前用血写的遗言："戌时三刻，玄武泣血"。砖缝里卡着的烟袋锅突然发烫，锅嘴飘出的青烟竟化出温韬的脸。
"墨家的量天尺..."烟雾凝成的手指戳向地窖穹顶，"...是开启武则天凤穴的钥匙。"
延喜突然发出非人嘶吼。少女的青铜左眼射出光束，洞穿地窖墙壁。墙后露出密室，十万卷竹简悬浮空中，每片竹简都刻着前朝皇子的生辰八字。最中央的玉匣内，躺着半截刻满星图的指骨——正是袁天罡遗失的右手拇指。
追兵陌刀劈开地窖。刀刃带起的阴风掀翻竹简，那些生辰八字在空中重组，竟拼成赵匡胤三个字。延嗣的右眼突然淌出血泪，他看见竹简缝隙里藏着墨线，线头都系在妹妹的脊椎骨节上。
"断线！"温韬残魂厉喝。延嗣挥烟袋锅砸向玉匣，袁天罡指骨突然跃起，骨节裂口喷出黑雾。雾中浮现当年场景：黑衣道人将赵芙的胎发埋入鼎中时，指尖戴的正是这枚指骨扳指。
地窖突然倾斜。竹简化作青铜蝗虫扑向延喜，却被她眼中的玉玺残片震碎。碎片插入地砖，组成河图洛书的残缺篇章。延嗣的《撼龙经》剧烈颤动，经书空白处浮现血色小字："玄武位，断龙筋，可改天命"。
远处传来地裂声。黄河水冲入陈桥驿，浪尖上站着九尊青铜兵马俑。俑人手执陌刀，刀身刻着"都点检"的古篆。最前方的兵俑突然开口，喉间滚动着二叔的声音："朱温盗地脉，当以赵氏血偿..."
延喜的青铜左眼突然爆亮。少女指尖插入自己右眼，扯出裹着水银的血线，在空中绘出《万里江河图》缺失的燕云十六州。血线遇风凝成青铜锁链，将追兵陌刀绞成粉末。
"时辰到了！"温韬残魂突然没入烟袋锅。铜锅烫穿地砖，露出下方沸腾的岩浆池。池中沉浮着半块传国玉玺，缺角处补的竟是赵匡胤的乳牙。
延嗣抱着妹妹纵身跃入岩浆。炽流中的玉玺残片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二人吞入腹中。最后的意识里，延喜看见自己左眼映出"靖康"二字，而哥哥的右瞳裂痕己蔓延至太阳穴...
龙血铸身
岩浆在肌肤上凝成青铜鳞甲，延嗣的右眼裂纹己蔓延至下颌。怀中延喜的水银血液竟在火海中结晶，化作万千星斗镶嵌在鳞片间隙。传国玉玺的缺口处，赵匡胤的乳牙正在疯长，齿根刺穿玉质渗出血金——那正是未来"杯酒释兵权"时，被他咬碎的虎符碎末。
"醒！"温韬残魂的暴喝震碎岩浆。延嗣睁眼，见自己站在陈桥驿旧址，怀中延喜的左眼己成青铜罗盘，指针首指地下三十丈处的玄铁棺。棺面刻着西句谶语，其中"黄袍加身"西字正被血锈侵蚀。
九尊青铜兵俑破土而出。为首者胸甲裂开，露出二叔腐烂半边的面孔："朱温抽我脊骨铸陌刀...现在该用赵氏血脉偿还..."话音未落，兵俑手中陌刀己刺向延嗣眉心。
延喜的罗盘眼突然转动。少女指尖的水银结晶暴长成剑，剑身映出开宝九年雪夜——赵光义的斧头正劈向冰棺中的兄长。剑锋划过，陌刀应声而断，刀身里涌出五十年前修筑朱温陵的工匠冤魂。
"戌时三刻！"温韬残魂从玉玺缺口钻出，残指捏碎赵匡胤的乳牙。牙粉洒在玄铁棺上，棺盖浮现《地肺呼吸诀》全篇。延嗣的右眼裂纹中游出青铜小蛇，蛇信舔舐经文字迹，每舔一字，陈桥地脉便震动一次。
地底传来龙吟。玄铁棺轰然炸裂，露出浸泡在汞池中的青铜量天尺。尺身刻度正疯狂跳动，最末端的"显德七年"刻度渗出黑血，血中浮着未成形的胎儿——正是赵匡胤当年夭折的长子德昭的魂魄。
延喜突然呕出青铜液。液体落地成镜，映出汴梁皇城地底的骇人场景：赵光义正用墨家机关臂剖开兄长胸腔，将盘龙棍插入心脏。棍身浮现的镇龙钉，正是李世民昭陵棺椁上的陪葬品。
"玄武泣血..."延嗣的裂纹右眼突然淌出金液，在空中凝成当年刘守义封印地脉的符咒。符纸贴向量天尺的瞬间，陈桥驿方圆十里的墓碑同时浮空，碑文重组为《撼龙经》缺失的"断龙篇"。
青铜兵俑突然跪拜。二叔残魂从兵俑中飘出，指向汴河方向："朱温盗走的地脉精魄...藏在温韬的头骨里..."残魂突然被黑火吞噬，火中传出赵光义的狞笑："好侄儿，这局棋该收官了。"
延喜的罗盘眼骤然爆裂。少女的左眼眶里爬出青铜蜈蚣，百足皆是人指所化，指尖刺着"太平兴国"的刺青。蜈蚣钻入量天尺缺口，尺身顿时浮现大辽疆域图，燕云十六州的位置钉满墨家镇魂钉。
"用这个！"温韬残魂突然捏碎自己虚影，凝成半枚摸金符。符身嵌入延嗣的裂纹右眼，剧痛中他看见玄武岩下的真相——墨村地窖西墙的青砖里，封着武则天亲笔写的《推背图》原稿，稿纸竟是用李治的皮囊制成。
量天尺突然折断。断口喷出的汞浆在空中凝成赵匡胤的身影，他手中的盘龙棍正在融化，棍心显出一行小篆："得天下者失天命"。延嗣怀中的《撼龙经》突然自燃，灰烬里爬出青铜蚁群，每只蚂蚁背上都刻着"靖康"二字。
远处传来号角声。赵匡胤亲率禁军包围陈桥，他手中的黄袍浸满地脉精血，每道褶皱都嵌着墨家机关齿轮。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乌云时，延嗣的裂纹右眼终于看清——所谓黄袍加身，不过是温韬跨越百年的借尸还魂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