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佛窟诡画
敦煌的月光染着砂砾的锈色,延嗣的青铜右臂在莫高窟崖壁上叩出沉闷回响。第三十六窟的壁画在夜风中簌簌颤动,飞天女子的帛带突然卷住他的手腕——那些绘制千年的颜料竟渗出人血,在岩壁上洇出"戌时三刻"的阴文。
"哥...她们在看我..."延喜蜷缩在洞窟角落,青铜化的左臂爬满蛛网纹。她的瞳孔倒映着顶棚的《药师经变图》,画中菩萨的琉璃盏突然倾斜,灯油化作汞浆滴落,在地面蚀刻出反向《推背图》。
子夜风起时,壁画上的绿度母突然转头。延嗣的青铜右臂不受控地插入岩壁,指节触到冰冷的青铜板——那竟是封存百年的墨家机关匣!匣面星纹与延喜额间的胎记完美契合,缝隙中渗出写有"显德七年"的血书。
"别动!"延喜突然厉喝。她的犬齿刺破舌尖,血珠溅上机关匣。青铜板应声弹开,内层藏着的不是经卷,而是三百六十颗人牙。每颗牙齿的咬合面都刻着卦象,排列成"陈桥兵变"当夜的星图。
窟顶忽然坠下经幡。褪色的幡布裹住延喜,布上《千手观音》的描金线条突然游动,将少女捆成茧状。延嗣挥捞尸竿斩向经幡,青铜钩却穿透虚影——那根本不是布料,而是万千缕凝成实体的诵经声!
"武周永昌..."延喜在经幡茧中发出武曌般的低吟。她的青铜左臂破茧而出,指尖点在岩壁某处。整面《西方净土变》轰然剥落,露出暗藏的《武后行乐图》——画中女帝手中握着的却不是如意,而是墨家量天尺。
最骇人的是随侍宫女的容貌,竟与水晶棺中的女子如出一辙。当延喜的汞血滴上画中女帝的裙裾时,整幅壁画突然立体化,武曌的描金步摇化作真实金钗,朝着延嗣咽喉激射而来!
"小心星纹!"延喜的尖叫带着金石之音。金钗在触及皮肤的刹那粉碎,碎屑中滚出颗琉璃珠。珠内封印着袁天罡的手书:"日月当空,地脉易主,阴女承之,三缺永固"。
窟外忽起狼嚎。延嗣的青铜右臂突然暴长三尺,插入《涅槃经变》中的卧佛眼眶。佛首转动,舌床下露出青铜棺——棺中女子身着墨家黑袍,手中《葬经》的空白处正缓缓渗出血字:"开宝九年冬,剜目镇魂"。
延喜触碰棺椁的瞬间,整座洞窟开始倾斜。壁画上的飞天纷纷坠落,帛带缠住兄妹二人的脖颈。最诡异的是一尊倒悬的菩萨石像,后脑裂开露出机关匣,匣中青铜简用汞浆写着:"阴女双生,取其半魄,镇于佛首,可安地脉"。
"这是...我的..."延喜突然夺过青铜简。她的左臂完全结晶化,简上文字遇汞即燃,在空中拼出赵光义的面容。虚影狞笑着捏碎简片,飞溅的碎渣刺入岩壁,刻出"太平兴国西年"的预言。
寅时三刻,第一缕晨光刺破洞窟。延嗣背起昏迷的延喜逃出时,发现她后颈的梅花胎记己变成星纹。怀中的琉璃珠突然发烫,映出骇人画面——昨夜的石像菩萨,此刻正在他们身后睁眼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