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来到床头，看着驿站掌柜的略显惊仄的睡状以及苍白的脸色，方确定老赵说的情况属实。
不知一个人心中究竟承受了多少才会变成这副模样，百里真的非常渴望跟对方聊聊。
退出来后，老赵悄悄问道：“怎么样，小可没有骗你吧？”
百里从他身边走过，说：“不论他何时醒来，你记得及时派人告知我一声。此事非常重要！”
老赵点点头，“小可明白了！”
看到百里走出屋子，零鬼便关切的问：“大人，里面什么情况？”
“不怎么样。”
“那怎么办？”
百里苦笑，说：“还能怎么办？这下只能去医馆了。”
他倒是希望能跟顺子见上一面，可～没有东方城主的许可，看守是不会放他进去的。
见百里二人离开库房后，之前那两个杂役中的一人便急匆匆的跑回小屋，敲敲门尽量压低嗓音说：“赵先生，百里大人己经走了。”
“知道了！你们继续在外头盯着。”坐在桌边喝茶的老赵简单吩咐了两句，随后起身走到床头，轻轻推了推人，
“老方，不用装了，快些起来吧！”
方掌柜的“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轻叹道：“演戏真是麻烦啊！”
“可不是嘛！若是谁都能演戏，那戏台上的戏子们岂不没饭吃了？”老赵嗤笑，“不过此次之事基本上己经蒙混过关，纵然是有人想查，也未必能查到什么。”
方掌柜的甩甩头，“话可不能说死了！青衣巷的人可没这么简单。我看你们最好抓点紧，将货物转移出去。免得夜长梦多，出了差池。”
老赵拍拍对方，安抚道：“放心，己经在着手安排了。就是边关近来风头比较紧，有点棘手啊！”
方掌柜的瞅了瞅房梁，不管不顾的说：“出不出的去我不管，只要我那一份你别吞掉就行。”
“瞧你说的？我们二夫人跟你们方家合作了这么久，彼此不也一首非常愉快吗？何况就咱俩这么多年交情，我贪你那份有个毛意思？太伤感情了！”老赵不禁埋怨道。
方掌柜的伸个懒腰，看着对方强调道：“我知你不会，可你们二夫人是个狠人，我们方家哪里比的了？”
老赵瞅瞅自己的右手会意的尴尬一笑，“呵呵，你又在讽刺我对吗？”
……
“这土城虽说是小了点，可看着却是有模有样。我问你，你想不想搬过来住？”马车上，百里挑起帘子看着街道，悠哉悠哉的闲聊。
零鬼果断摇头，“我才不想。这里差点就要打起来，谁会想着搬过来住？纯粹作死这是。”
百里一声长叹，“说的没错！不过这座土城挺好，若是毁掉，那就可惜了！”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零鬼似乎听出点名堂来，于是回头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了。朝廷看上了这座城，那这座城就跑不掉。”百里噘嘴解释。
“可我怎么觉得东方家的人还挺不错的，大人怎么看？”
“我怎么看不重要，眼下问题是东方家要如何应对。他们一首恪守本分在此栖身二十年，如今却要被迫离开。我想，他们大抵是不会心平气和的弃城而去。”
“不走人，又当如何？跟朝廷对着干吗？”
百里摸摸鼻尖，“这也不是不可吧？”
“……”零鬼听后想了想，还是觉得此种可能性不大，“想他东方家这几十年来家境日渐衰败，怕是也没余力抗争什么。不过若是大人想帮他们一把，那他们或许还会有一丝机会。”
“嗯！你觉得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帮的到他们？真要拿尚家去给小皇帝施压不成？”百里多少有点漫不经心的问。
“大人若是办不到，那不是还有孙大人嘛！他同东方城主有多年交情，适当推一手也未尝不可啊！不如大人去游说看看先。假如成了，那东方家不就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了嘛！”零鬼自以为是的提议。
百里却是一耸肩，“说的轻巧！敢情你以为我家老孙是个笨蛋，任由我去拿捏？此事，他多半也是深思熟虑、权衡过利弊，否则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亲自过来走一遭，趟这浑水。要知道这里现在可是烫手的很。”
彼此短暂沉默后，零鬼再次回头压低嗓音试探的问：“但大人之前也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道你就不想将东方家收入麾下吗？”
百里摇了摇头，淡然说：“只要有了机关术，区区东方家便根本不足挂齿。朝廷必定是这般看法。至于我嘛，我又无心权势，收与不收，其实无所谓了！”
“不图权势，那你还这么拼命？”零鬼显然是有些想不明白。
“你以为我想啊？毕竟我那‘卖身契’可还放在青衣巷密室，自己不好好做事行吗？”百里反问。
“卖身契？那是怎么回事啊？”零鬼一时感到好奇的追问。
百里抱胸道：“这不该你问的，别问。否则信不信我把西瓜都给你扔出去？”
“别介！大人手下留情，我闭嘴还不成吗？”车夫立即服软的捂住嘴。
城外官道上，一队货车正在缓缓前行。
负责护送的主要是城主府的刀斧手，但在前头押车的却是几位蒙面刀客。
“这次出关后，通关文牒也要到期了。最近那边盘查的很严，我们可要特别留神才行。”骑马走在最前头的蒙面人对身边人说道。
“这种事需要你来操心吗？我们不过就是替人跑路的，做好本分即可。”女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接话道。
“小妹不可如此悠闲！边关杂乱，出关一趟可不是那般容易。”蒙面人严肃劝说。
女子则是淡淡一笑，问：“二哥也算是商队老人了，这怎么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当真不怕遭人笑话？
再说了，我们替城主府做的正当事，并非鸡鸣狗盗之流。那边关守军还能将我们无端扣押不成？”
蒙面人看看她，轻叹道：“适逢多事之秋，此种可能怕也难说。
总之，到了边关后切记不可滋生事端，要谨慎行事。”
女子听后耸肩，应酬的回应：“小妹记下了，兄长不必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