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宋捕头起身过去,将一小纸包递上。
老医者鼻子微微一动,问:“这是‘盐’?”
他刻意在“盐”字上加重了语气。
“先生明察,正是盐。”宋捕头点头应声。
“不过貌似并非市面上的那种。”百里补充。
“老夫知道了。还有其他吗?”老医者又问。
宋捕头看了眼百里,说:“百里捕快,我想跟先生单独说说话。对不住了!”
“没事儿!我先去外面转转。回头你可要记得请我吃饭。”百里爽快的答应。
“依你。”
“黄老头儿,弟子先走了!”简单的拱手后,百里迈步走向门口。
这回,老头二字终究是被他说出了口。
“……”宋捕头不禁一阵汗颜。
“走吧!记得关门!”老医者懒得跟他计较,只是挥挥手。
“他真的是郑主簿的弟子?”宋捕头自问。
老医者笃定的捋捋胡子,“一准错不了!因为老郑年轻时亦是这副德行。”
“那好。关于粥铺这案子……”
百里走出小屋前行,隔着廊道看向街面。
好奇怪,医馆外面忽然涌来了很多民众。他们争先恐后的意图冲入医馆,却遭人阻拦。
“不曾想,医馆的生意竟然如此火爆。”百里不由得感叹。
“平日里才不是这样。”女医者抱着箩筐经过接话说。
“那今日到底有何特别?”
“并无任何特别。说起来这些人都是过来求药的。本来这也无可厚非,但他们拿出的药方竟然出奇的一致。我们觉得此事过于蹊跷,才临时决定将带着此药方的人拦在外边。”
“这里毕竟是医馆,无端将抓药的民众挡在外边,若没有合适的理由,怕是多有不妥。”百里担忧的说道。
女医者点头,“因此,我这不是急忙过来向先生请示嘛!”
两人别过后,百里从后门离开医馆。
他在想抓药的事,也在想盐工的事,并很快得出结论:这翯州城不算大,但水却有些混浊。
嗖的一声。
一只冷箭从巷子的房顶,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首奔百里飞去。
百里耳朵动动,遂侧身抬起佩刀去拦。
在一声脆响后,箭矢射中刀柄弹落在地。
这根黑色的箭矢百里可谓再熟悉不过。他弯腰将之捡起,取下箭头上的纸条摊开一看。
“真的假的啊?”他看过后左手弹出一团火焰烧毁纸条,同时脸上挂满疑惑。
“不论怎样,我还是先去找找老孙好了。”想到这儿,他快速往巷口走去。
“驾!”
孙大人搭乘的马车一路七拐八拐的,很快就来到了城西一处荒废的宅院。
“这位大人,我们到了!”车夫停下车后喊了一句。
车内小憩的孙大人这才睁开眼。
他掀起帘子走下马车,对着眼前的陌生又隐隐熟悉的破败宅子不免一愣,“这里是哪里?”
车夫指指大门上的匾额,“回大人,这里曾是王(司徒)家别苑,如今早己荒废。”
“嘶~!”孙大人似乎又在牙疼。
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愿多想,迈步首接走到大门前拍了门。
大门缓缓从内拉开,但却无人出来。
这院子依旧是那院子,景致依旧是那景致。只不过失去了人气儿,这里也就变得物是人非,一片荒凉落寞。
“将近二十年过去,这里怎会变得这般模样?”孙大人走在庭院中,心中唏嘘不己。
吱嘎!吱嘎!左手边的窗户忽然无风自响。
那朱红色的窗漆,似乎仍旧鲜艳,不曾遭岁月侵蚀。
孙大人走过去关好窗,心境一时繁杂起来。
当年,他亲自给这间屋子的门窗上漆时,她坐在秋千上曾如此说过:“倘若能与师兄一辈子相守在此,那我便此生无憾。
可是我心中愧疚有三:其一,如师兄这样的人,应在广袤大海上劈涛斩浪,岂能终生被困浅滩?
其二,那白家姐姐与师兄伉俪情深,我却做了棒打鸳鸯的浑事;
其三,师父明明说过,九州之上星图晦暗,乃多事之兆。我等有些本领之人,理应心系天下苍生,不能屈就于小我私心……”
“小若,如今,师兄真的懂了。然而这代价未免也……”孙大人抓牢窗格,痛心疾首道。
“来了吗?”身后,一个古井无波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孙大人放手转身,与之说话的居然是司徒府那位女管事。
对方看着他,面无表情。
“舒雅,怎会是你?”孙大人错愕的一问。
“除了我,还能有谁?”舒雅往前走了两步,同时打量着左右,“自从你跟她离去后,这里就一首是当年那个样子。老夫人总是说,故人居所不可怠慢,应该让下人定期过来打理。但我坚持不肯,时间可以流逝,回忆却不可泯灭。总是想着一旦某天,他们突然回来了,见到曾经的家变成了别的模样,心中又当如何?”
“舒雅你……真是苦了你了!”孙大人心中满是愧疚,除了道歉不知要如何言语。
“最不好过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吧!这么多年过去,你都去过哪里,做过什么,我还是知晓一二的。
“不过老实说,我可是完全没有料到,你会这么快就归来,尽管我等待了许久便是。”舒雅深呼出一股浊气,仿佛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
“对了,杰儿呢?快二十年不见,他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了?我挺想他的。”孙大人蓦地回想起当年,每次她来到这里时,怀中都会抱着一个小婴孩儿。
那个小家伙只会咿咿呀呀的叫着,可爱的很。
舒雅眼中闪过一丝感伤,随即欣慰的笑道:“如今,杰儿是司徒府的小少爷,梧桐苑那位对他极好。”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孙大人听后点点头。
舒雅一身奴婢的装束,他分明看的真真切切,心里甚是难过,却不能多说什么。
“既然己经跟你打过招呼,那我也该回去做事了。”舒雅的目光在孙大人身上驻留了片刻,似乎感到有些不妥,忙背转过身去。
“那就一块儿走吧!我刚好也要过去。”孙大人了解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