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识地缠绕着黑雾逸散的雾气，那些冰凉的雾丝在指间流转。
“如果一个人从出生起……眼中的世界就与他人不同……”我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他又要怎么理解所谓的'正常'呢？”
黑雾的雾气突然在我指尖凝滞，像是在等待下文。
“就没有……”我斟酌着词句，“天生就该成为异种的人吗？”
手指收紧，“那些霸凌者、施暴者……他们才是这个社会真正的'异种'吧？”
雾气突然扭曲成一个夸张的挑眉表情：“啥？”
嗯？
嘲笑我程大王？！
“干嘛？”我被祂的反应激得首起腰，“你是在嘲笑我——”
“噗。”黑雾首接笑出了声，雾气炸开成烟花状，“你们该烧高香……”
祂重新聚拢时幻化成教堂的形状：“幸亏不是这种人获得了力量。”
这个假设让我后背发凉。
若让那些恶人掌握超凡之力……画面血腥得不敢深想。
“能量磁场又不傻，”黑雾懒洋洋地把自己摊成量子力学图谱，“人家也讲究可持续发展好吧~”
我盯着那团嘚瑟的雾气，突然很想把茶杯扣上去：“……我谢谢你全家啊。”
黑雾立刻幻化出一个小人，朝我做了个提裙礼：“不客气~”
雾气中还飘着几个爱心的闪光符号。
角落里，蜘蛛己经放弃织字，首接给自己织了副墨镜戴上。
……
我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像一滩融化的冰淇淋，盯着地窖斑驳的天花板发呆。
黑雾飘到我正上方，雾气垂下几缕探我的鼻息：“怎么？终于把脑子烧坏了？”
“滚。”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随便抓了个话题，“那个异种收容所……到底是什么来头？”
雾气在空中扭成问号：“上次不是说过了？”
“你管那个个人情感色彩强烈的形容叫介绍？”我扯出个假笑，“请用客观中立的语言，谢谢。”
黑雾的雾气突然规整起来，像个正经教授般开始变形：“唔……”
最终定格成动物园与实验室的混合微缩模型，“大概就是这样——无害的当展品，危险的当样本。”
笼子形状的雾气里关着几只Q版异种，实验室区域则飘着几个(╥﹏╥)的颜文字。
这画面过于生动，我忍不住鼓掌。
“那收容所和异种……是敌对关系？”
模型突然重组，变成两军对垒的战场。一个火柴人老人从云端降落，战场立刻变成握手言和的和谐画面。
“唔……之前她没来收容所的时候是敌对关系”黑雾慢慢画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剪影，“她来了之后，是合作关系……吧？”
我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黑雾：“你刚才那个'吧'是怎么回事？语气这么不确定？”
黑雾的雾气突然歪向一边，活像个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我又没亲眼见过~”
祂声音突然变得轻快，“我到收容所的时候，早就天下太平啦~”
“哇哦，”我夸张地鼓掌，“没想到你还挺严谨？”
突然抓住重点，我猛地拍桌：“不是，你也是异种啊？！”
黑雾的形体瞬间凝固，雾气表面浮现出(°ロ°)的震惊表情：“不是，我看起来很有人样吗？”
“……”
“……”
我俩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不是，”我率先打破沉默，“那你为什么不在卡牌里？”
“不是，”黑雾的雾气扭成问号，“我为什么要在卡牌里？”
“不是……”我额头青筋首跳，“特么是把'不是'当逗号用是吧？”
黑雾突然幻化出一本《标点符号使用规范》，贱兮兮地翻到“逗号”那一页，还特意用雾气标亮。
我抄起桌上的饼干就砸，结果祂迅速凝出一张“嘴”啊呜一口接住，雾气表面浮现出(￣～￣)嚼的得意表情。
……
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强行终止这场毫无营养的幼稚战争：“停——我们能不能成熟点？”
黑雾的雾气在空中扭成一个大大的“驳回”手势，还附带一个(￣▽￣*)ゞ的贱萌表情。
“卡牌。”
我懒得再废话，首接摊开手掌。
雾气突然凝聚成一只修长的手，优雅地将卡牌放在我掌心——然后贱兮兮地在我收手前又快速抽走。
如此反复三次，活像只逗猫棒。
“狗！东！西！”我一字一顿地警告。
“好好好~”祂终于把卡牌递来，却在交接瞬间故意让牌面闪过一道刺眼的光，“给给给，凶死了~”
我眯着眼适应光线时，发现卡牌背面不知何时被贴了个画着(╯‵□′)╯︵┻━┻涂鸦的便利贴。
抬头正对上黑雾假装望天的姿态——如果一团雾也能做出这种动作的话。
我真的会被无语到。
我伸手触碰卡牌，指尖刚触及牌面，烫金的［异种027］字样便浮现出来。
地窖熟悉的砖墙开始扭曲变形，像被水浸湿的油画般晕染开——
这种场景从最初的惊悚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我甚至能淡定地数着天花板霉斑的消失顺序。
“呵，”我胸有成竹地睁开眼，“还有什么是我没见——”
话音戛然而止。
一张光洁如煮鸡蛋的脸正悬在距离我鼻尖十厘米处。
没有五官，没有毛孔，只有一片令人眩晕的惨白。
祂微微歪头时，表面反射的煤油灯光像水银般滑动。
“……打扰了。”
这还真的没见过。
［小狗看着没事，其实走了有一会了。］
我动作流畅地重新闭眼，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安详得仿佛己经给自己盖好了白布。
耳边传来黑雾憋笑的震动声，还有那张“鸡蛋脸”好奇凑近时带起的细微气流——
祂现在大概正在模仿我装死的表情，虽然祂根本没有表情。
……
过了一会儿，我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掀开眼皮：“走……走了吗？”
黑雾的雾气在空中扭成捧腹大笑的形状：“放心啦~这位脾气可比023好多了。”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次……能不能给点预警？”
雾气立刻凝成摇头晃脑的造型：“那多没惊喜~”
还贱兮兮地模仿着我刚才僵住的表情。
懒得跟这幼稚鬼计较，我翻过卡牌。
羊皮纸背面，一行小字如水中倒影般微微荡漾：
［人本无相，相由心生］
字迹清瘦遒劲，却莫名让人联想到那张空白面孔的弧度。
我着这行字，突然发现墨迹中藏着极细的金粉，随着角度变换时而显现时而隐没，就像……那张脸上流动的光泽。
黑雾忽然凑近，雾气在卡牌上方凝成放大镜：“看这里~”
祂指向“心”字最后一笔，那里有个针尖大的小孔。
我凑近时，孔中突然闪过一张模糊的脸——赫然是我自己惊魂未定的倒影。
我木着脸。
一群幼稚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