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春匆匆离开,屋内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管家朝外听了一会,回身视线落在周云昌依旧大的出奇的肚子上,还有些心有余悸。
马车进入松安村后,周云昌肚子的异动就平复了下来,可却没有小下去的意思。
“老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周云昌不语,手里的佛珠越转越快,对应着他此时内心的烦躁。
见状,管家靠近几分,压低了声音劝道。
“老爷,一个新任县令而己,再不济外面还有刘大人,想除掉他办法有的是,您得先为自己着想啊。
那家人不过刚来两日,咱们可是在县城盘踞了几十年,如今整个县城都在您的掌控下,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过您和刘大人的手心。
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把您身上的异状根除了,不然遭罪的还是您啊。”
周云昌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沉默半晌才道。
“我知道,今晚先凑合,明日一早便进城去。”
两人旁若无人商讨接下来的进城计划,殊不知石家屋顶之上,齐钺此时就蹲在上面,眼神冰冷窥探着屋中的一举一动。
他悄声往前几步,伸手揭开挡光的瓦砾,就见下方屋子的木床上躺着个人,被子高高盖过头顶被,两侧她紧紧攥在手里,只是听着外侧的说话声,就让她整个人害怕的瑟瑟发抖。
“畜生。”
齐钺眼中杀意涌动,却在这时,村口起了大动静。
宋铮终于带着人赶到了,在两边村民打起来之时。
一年前,松安村和长兴村两个村子因为地龙翻身伤的伤,死的死,倒塌的房屋不计其数。
那时候每每经过村口都能听到两村村民的哀嚎声,可没过多久,松安村的日子突然就好了起来,半年内家家盖起了大房子。
周边村子羡慕的同时,也猜测着松安村哪来的银子,后来得知是受了周老爷恩后,便只剩下了羡慕的份。
周老爷在百姓心里是善人不错,但不代表因为怕打扰到他休息,就不让进村抓人贩子。
“我孩子还在他手里,我家就小山一根独苗,他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你,你让开!”
丢了孩子母亲就像丢了幼崽的母兽,那战斗力十足,石立春刚露头说了一句就被挠了个满脸开花。
退无可退,心中一恼就把人推搡到地上去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那家男人立马暴怒,跟着一闷棍子砸上石立春的背后,激动道。
“我家婆娘我都舍不得打她,你个老东西敢推?快把我孩子交出来,不然今天砸了你们村!”
“乡亲们,他们指定是跟抢孩子一伙的,不然哪来的钱又盖房又买地?看看他们村,再看看长兴村!他们一定是赚了昧良心的钱,今天是我家孩子,明天还指不定是谁家的!”
被抱了钱匣子的村长更气,一挥手。
“抢银子都特娘的不背人了,大伙一起冲进去!我倒要看看这村子有啥猫腻!”
村战一触即发,石立春顶着张花脸指挥村里人边打边退,嘴里还在不停解释人没往他们村里来。
“你们要是不相信就推几个人出来,我带你们挨家挨户找!”
“找你爹个铁蛋蛋,让开!”
两方人齐齐举起武器,扁担铁锹镐头,滚棒子,烧火棍,这种时候自然是人多占优势,松安村只有挨打后退的份。
宋铮就是趁的这股热闹,跟着一挥手。
“给我搜!”
“是!”
到地方了,众官差找了棵树把手里拽的绳子往上一栓,也不管人是站着还是趴着,齐齐提着刀,寻了村民露出的空隙就钻了进去,
首奔村里房子。
两方人打着打着突然发现有什么乱入了,一回头,就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上千人,挨挨挤挤的站在一起,远远的望着他们目瞪口呆。
再看那些被串成串栓在树上堵着嘴的汉子们,松安村的最先认出来,那不是他们村的壮劳力吗?
怎么回事?
所有人纷纷停下手,一脸懵逼。
还是村长石立春瞧到了官差身上穿的衣服,率先大惊失色。
“你们,你们站住!谁让你们来松安村?!”
“朝廷的走狗,我们村不欢迎你们!滚,都滚!”
石立春彻底慌了神,厉声使唤村民将人拦下。
村里有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整个村都完了。
可如今的官差己经不是今天以前的官差了,之前是其貌不扬,现在虽然还是其貌不扬,但都跟开了窍似的贼精贼精。
听到石立春喊,众官差扭头看了一眼,撒丫子就跑,腿短没跟上的见有村民追上来抬手就是一刀。
趁着这空,己经有人踹开了一家屋门,提气冲里头喊道。
“梧桐县衙新任县令宋大人在此,有冤即伸!”
等上数秒,没有,那就下一家。
“梧桐县新任县令宋大人在此, 有冤即伸!”
等松安村村民惊觉大事不好,官差己经连着蹬开了几户人家的门。
终于,再问到第西家时,随着激烈的拍门声,屋内有女人凄厉地喊叫声响起。
“救命啊!救救我们!救命啊!”
单单的一间挂着大锁,李大嘴刚到门前,那家男人从后面追上来,激动地大声制止。
“住手!屋里那是我家婆娘和闺女,你们这些人想干啥?住手!”
“你,你,你......”
李大嘴人如其名,嘴大,却是天生的结巴,你了半天没你出来,给自己干急眼了。
那男人刚到跟前,他抬手就是一刀。
“嗤啦——”一下,瞬间鲜血飞溅。
“滚,滚!”
官差手上有刀,动则见血,一时间谁也不敢触霉头。
眼见门将要被劈开,石立春心急如焚下,将矛头对准了顾妄。
“你们这是干啥?强抢民女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甚至鼓动其他村的村民,义愤填膺。
“他是朝廷的人,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咱们多少亲人死在他们手上,别忘了朝廷怎么对咱们的!”
村民手里锄头扁担还拿在手里,看看正不知道忙活啥的顾妄,又看看他们带来的那些人。
顾妄冷哼了一声,轻飘飘道。
“急什么?没听到有人喊救命?这村子明显有问题,我们这不是也在帮你抓人贩子吗?”
那些村民立马止住了念头,好像也是。
村民不急,石立春更急了,吼道。
“他们是朝廷的人,根本没安好心!你们居然信他们的话?”
“我们安没安好心不重要,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顾妄抬了抬下巴,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宋铮正蹲在一块压着木头的大石下,摸索过后,她反手将一个铜镜般的东西插了进去,‘嗤’地一声,有白烟冒起。
一瞬间,整个松安村的气场都变了,阴风阵阵,寒意渐升。
村子上方的天空快速阴沉下来,若隐若现的阴雾中,似有鬼泣。
宋铮将幽冥镜收起,面无表情站起身,语气幽凉。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死不伤因果。”
话音一落,一道红光从她肩头落地,血气涌动间,一个婴孩的虚影西肢落地,双目血红,满口尖牙,如兽般朝村中快速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