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歌的心情不比小橘好多少。
她对着吊儿郎当的男子劝说道:
“丘公子,清歌多谢您愿意关照清歌。”
“只是这额珠一事,安定侯府是不是对如意芳斋有什么误会呢?”
“清歌以前也戴过不少如意芳斋的首饰,”陆清歌拼命给他使眼色,“都没有发生如丘小姐那样起红疹的状况。”
“丘小姐的病症应当与如意芳斋无关吧?”
陆清歌在心里将丘望聪这个安定侯府的大公子骂成了猪头。
这个人以前跟她偶遇过几面,对她念念不忘。
得知她被赶出宁安公主府,特意托人带了信给她,说会替她狠狠的出气。
没想到出气的方式竟然就是来宁安公主开的铺子闹事!
当真是……当真是丢人现眼、蠢到了家!
而且如果被宁安公主和陆明曦知道丘望聪是因为自己才来如意芳斋闹事,又勾起她们俩的怒火怎么办?
她因为爹娘的缘故,己经不能在公主府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这姓丘的又来给她拉仇恨!
陆清歌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你如果真要帮助我,那就给我送点金银财宝来啊!
但丘望聪完全没有领会到陆清歌疯狂眨眼睛是什么意思。
他只当心仪的女子是高兴于自己肯为她出气,拍了拍胸脯道:
“清歌,今天我就让宁安公主府知道,欺负你是什么下场。”
陆清歌:“……”
丘望聪喊的更大声,说的更夸张:“街坊邻居们都来看看呐,如意芳斋卖的东西有毒,快把我妹妹毒死了呀!”
“啊,居然闹出了人命……”
人群更加义愤填膺:“奸商,偿命!奸商,偿命!”
“是何事在此处聚众喧哗?”此时,一道雄浑的声音穿透人群,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阵清脆整齐的马蹄声。
人群闻声回头,有人惊呼出声:“是东城兵马司的巡逻队来了。”
“走吧,重头戏来了。”明曦对身侧的万秋心道:
“既然别人用心为我们上演了一出好戏,我们总得赏脸出去看看。”
说罢,率先抬脚往店门口走去,万秋心一边跟随,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如何解决如意芳斋今日的麻烦。
出到门口,便看见一队骑着白马的甲胄士兵将如意芳斋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铠甲的黝黑大汉。
邱望聪更加兴奋,他对着巡逻队为首的大汉拱手说道:
“指挥大人,这家店卖的额珠有毒,把我妹妹都毁容了。”
“她们还不认账,求指挥大人为我妹妹做主啊!”
小橘急了:“指挥大人,小店昨日并未售出一件额珠,这位公子所说的完全是子虚乌有,求大人明察。”
“所以你的意思是,”东城兵马司指挥夏扉看着小橘冷笑道:
“是安定侯府的大公子,故意诬陷你们如意芳斋?”
这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质问让小橘白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她在如意芳斋做事一年多,因为别人都知道这是宁安公主的产业,从未有人闹事,但今天……
不但来了一个闹事的,竟然连管辖这一片区域的兵马司都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帮闹事者。
偏偏闹事的还是侯爵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安定侯。
小橘抿着唇,不发一语。
丘望聪见状,满脸的得意之色,用“我厉害吧”的眼神看着身侧的陆清歌。
陆清歌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不看他。
“不知这位指挥贵姓?”
明曦看见小橘的背影有些发抖,从如意芳斋出来,站到店门口,抬了抬下巴,问。
偏过头的陆清歌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陆明曦竟然也在如意芳斋!
她咬了咬唇畔,担心自己会不会再挨一次打。
她身侧的丘望聪看到出来的少女那绝色的容颜后,眼神都发首了。
明曦今日穿的是一件湖蓝色的宽袖襦裙,发间只别了一支白玉兰花簪子,脸上未施粉黛,简单、素雅。
但再简单的装扮也掩盖不了她天生丽质的倾城绝色。
因为自小练武,她长得比一般的女孩都要高挑。
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人群中,便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鄙人免贵姓夏,”夏扉看向明曦的目光惊艳,“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这如意芳斋出售毒器,小姐还是到别家采买的好。”
“这是我家的店,”明曦笑了笑,露出雪白的贝齿,“夏指挥无凭无据,张口就诬陷我家的店卖毒器——”
“脑子是今早出门忘了带,还是被座下的马儿踢坏了?”
“……原来是明曦郡主,”夏扉被骂没脑子,眼神清明不少,下马行礼:“卑职参见郡主殿下。”
“郡主,”行完礼,夏扉行使自己的使命道:
“据丘公子所言,您这家店出了致客人毁容、甚至危害性命的事,需要关店调查。”
“店内人员,一律进刑部大牢接受审讯,请郡主让开,让卑职缉拿相关人员归案!”
明曦身后的万秋心脸色一变,凑近明曦耳畔,极快的说道:“郡主,这分明是故意针对。”
“嗯,”明曦点点头,面上仍旧不见半点惊慌之色,“不过你不要害怕,会有人出来‘英雄救美’的。”
夏扉说完后,身后的甲胄士兵便上前,要将小橘捉住。
“住手。”
一道桀骜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声音不算大,夏扉却知道来人是谁,对着声音来处跪拜下去:“卑职参见西皇子、西皇子侧妃。”
人群听到夏扉的话,也全都呼啦啦的下跪:“参见西皇子、西皇子侧妃。”
明曦嘴角冷笑,英雄这不就来了嘛。
陆清歌单膝跪在地上,微微抬起头,惊疑不定的看着谢赳与陈妙悠。
怎么这么巧,掌管着一大片区域的兵马司巡逻队偏偏在丘望聪来如意芳斋闹事的时候巡逻到这里。
连西皇子、他的侧妃也在今日出府,逛到了如意芳斋。
“今天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啊。”
谢赳带着陈妙悠施施然的穿过跪地的人群,来到如意芳斋门前,状似不解道。
上了皇家玉蝶的好处就是不用像平民一样动不动就要对皇子下跪。
明曦朝面前的谢赳行了一个万福礼,学着他一样装蒜道:
“表哥,你来得正好,这个叫夏扉的,说我开的店卖的东西有毒。”
她露出谢赳期待见到的样子,柔声细气的说:
“丘公子跟夏指挥一定是误会了,不知表哥能不能替明曦查清误会呢?”
“惺惺作态。”
一旁的陈妙悠眼神泛冷,那天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兰汀院倒了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陆明曦分明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粗暴恶女,现在居然装出这副柔弱姿态。
关键是,陈妙悠恨铁不成钢,看谢赳的眼神,他居然信了,还特别受用的样子。
“表妹不必担忧,既然是误会,解开便好了。”
谢赳目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艳,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个明曦郡主出落的这般倾国倾城。
他心里倒是庆幸没有让方世民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得手了。
他用凌厉的目光精准的找到了丘望聪的身影,声音含着浓烈的压迫感:
“丘大公子,你可知当众诬陷皇亲国戚,该当何罪?!”
丘望聪本来就是如方世民之流,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
乍然被储君的大热人选这般质问,当场软了脚跟,险些栽倒。
哆哆嗦嗦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齐:“小民……小民不知……”
“小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谢赳又看向夏扉,“你身为五城兵马司之一的兵马司指挥,竟然仅凭一面之词就要关店抓人。”
“怎么,我大梁朝的俸禄是这么好拿的吗?”
夏扉立刻请罪:“卑职知错,还望西皇子恕罪。”
“既然两个人都有罪,”明曦抢在谢赳开口赦免之前道:
“那正好,请丘公子、夏指挥自行前往刑部领罚吧。”
刚想说下不为例,想把事情揭过去的谢赳:“……”
“表哥,”明曦在他看过来的目光中柔柔一笑,“多谢您替明曦审讯这两个罪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