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衣,墨色长发如瀑倾泻,几缕凌乱地覆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
唇瓣失了血色,似初春将谢的山茶,腰间玉带空悬,竟衬得身形愈发单薄。
明明是极致的病骨支离,偏生得一副颠倒众生的绝色五官,勾得人心生怜惜。
系统888道:【只要你别再折磨我,玉皇大帝我都给你安排上。】
卫国公张霁明第一时间看向了他的同胞兄长,张时序。
看见兄长冲他无声摇头后,才对孟宴臣道:“孟公公,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孱弱,天生身体有缺的孟宴臣开心的笑了:“甚好,卫国公客气了。”
“这位便是姜大小姐和姜二小姐吧?”张霁明目光转向细蕊跟姜泠鸢。
他说姜大小姐时,视线准确的停留在细蕊身上,有些恍惚……
兄长为他筹谋得来的未婚妻子,竟然生的这么漂亮。
“这是我大姐姐。”姜泠鸢眼神惊艳,回应道。
姜细蕊只是抬头看了张霁明一瞬,便快速把头低下,含羞带怯。
“姜大小姐,”这害羞的模样让张霁明嘴角笑意加深,“我的字是‘砚之’,你可以这般称呼我。”
“砚之……”细蕊念了一遍,头垂得更低了。
细蕊喊的缠绵悱恻、温柔婉约,十分好听,但不知怎的,张时序和孟宴臣突兀的感觉不适。
张时序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感到不解,但没有露出异常。
“卫国公、姜大小姐,太后娘娘还等着见净然法师呢,你们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孟宴臣心里对见到一个有病的男人的一丝愉悦荡然无存,不耐的说。
“是我失状了。”张霁明赔罪一句,坐回了软轿。
细蕊也重新抬步,五人来到寿康宫。
“民女(微臣、小僧)拜见太后娘娘。”
“都起吧,”太后目光慈和,“翠心,赐座。”
“谢太后娘娘。”
太后先看向张霁明,眼神怜惜:“你自小体弱,兄长出家为僧,张夫人也在前年病逝了,……”
“偌大一个国公府只剩你孤零零一个人,哀家便自作主张给你指了蕊儿为妻,蕊儿端庄贤淑,能替你逝去的父母好好照顾你。”
姜太后一副关心的模样,好像给张霁明下剧毒蚕食他身体的不是她一样。
而且,她把姜细蕊嫁给他,是为了监视他这个卫国公有没有异动。
己经毒杀了他的父亲,总不好再杀两个还未弱冠的少男,不如让姜家女诞下张家血脉,以此来笼络军心的好。
张时序眼皮下垂,遮住目中冷意,张霁明拱手笑道:
“谢太后娘娘关心,能迎娶姜大小姐,是微臣三生有幸,定不会叫姜大小姐受一丝委屈。”
细蕊听着这话,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低着头微微的笑了,在旁人她是害羞、满意。
但细蕊只是回忆起小世界剧情,姜细蕊嫁入方家后,张霁明一连三年都没有碰过她,也不跟她说话,这对一个花季少女来说,何其残忍。
她生的美丽,这一笑虽浅,但足以让这方殿宇更添一份璀璨,屋内的三个男人都没有错过这一分明艳。
张霁明被这笑容冲击得似乎身体都没那么难受了,心道待大业功成,倒是可以好好跟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张时序的心涌起一丝烦躁,姜细蕊才见他弟弟第一面,就喜欢、满意上了?
这么容易春心萌动,简首跟那天咄咄逼人、威胁自己帮他杀姜枫的张狂少女不是一个人。
孟宴臣触及姜细蕊的笑容,手指尖有些空和痒。
那日用内力为她祛除寒意时,手指按的地方柔软,即便还隔着肚兜,都触感美妙……
但这美妙的感觉,以后只能专属于张霁明这个病痨鬼了?
而且还是不用隔着肚兜的触碰。
孟宴臣阴鸷的眼更加冷冽。
得到张霁明的表态,姜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张时序。
“净然法师不愧是自小便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在国公府读书习字时便遥遥领先同龄人,入了禅门于佛法一道也颇有造诣,声名远播,真是让哀家刮目相看呢。”
说最后一个字时,姜太后语气竟流露出一抹杀意。
“阿弥陀佛,”张时序妖艳的面容浮现悲悯,“小僧入寒栖寺八年都无所建树,自从得知家母病逝……便日夜为她诵经祈福,盼她来生无忧一生,是以这两年对经文熟悉了些。”
提起己故的母亲,张霁明神情低落的垂下了头。
双生子的母亲……
姜太后脸色恍惚,未出阁时她和他们的母亲是闺中密友,这也是她没有对双生子赶尽杀绝的重要原因之一。
杀意渐渐淡去,姜太后一叹,对孟宴臣说道:“哀家没记错的话,下个月便是张夫人的忌日吧?”
“回娘娘的话,”孟宴臣颔首:“正是,下个月初九。”
“哀家亲手为她点一盏长明灯,”姜太后叹息说:“你代我送去寒栖寺供奉吧。”
“是,娘娘。”
这时翠心进来道:“娘娘,这几日给皇上请平安脉的何太医到了。”
“让他进来。”
何间低眉敛目,进入殿中:“微臣拜见太后娘娘。”
姜太后待人的态度很是宽厚:“起来回话吧。”
“谢娘娘。”
何间起身,这才看见装了满室的贵人。
雍容华贵的姜家大小姐、娇俏精致的姜家二小姐坐于姜太后下首,司礼监掌印兼中军都督孟宴臣站于她们身侧。
下首,一左一右分别是一袭白色僧袍的妖艳僧人、一身华贵黑衣的病弱公子。
无论男女,个个皆样貌不俗、气度不凡。
“听说何太医以前是民间的赤脚大夫,一次偶然行医被刘院判撞见,带回了宫中。”
姜太后声音温和,叫人听不出她心中的杀意:“自从你入宫后,皇上宠爱的庄妃,身子愈发康健了,哀家应该要赏你。”
都康健得怀上了,姜太后给了下首的姜泠鸢一个眼神,意思是由她动手除掉何间。
姜泠鸢睫毛一颤,姑母这么快就要她手上沾血了……
“谢太后娘娘恩赏。”
习武之人向来敏感,何况何间还是武林中最顶尖的那一阶高手,他品出了姜太后的赏赐不会是好东西,不动声色的低头拜谢。
再抬头的时候目光掠过的细蕊,和她身旁的孟宴臣,何间心道:
“老妖妇,我便借你最宠信的恶犬的手,杀掉你这个嫡亲大侄女,看你还有没有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张时序和张霁明对视一眼,弟弟从眼神中看到了兄长的指示:“何间此人有用,得保。”
张霁明微微颔首。
孟宴臣斜了细蕊一眼,心想他得找个机会尽快杀掉她。
一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留下李御史孙女一命的事情,二是……
“姜大小姐,”孟宴臣视线悄然扫过细蕊胸口,“一想到别人能正大光明、合情合理的摸你,我就想毁了你呢。”
他此时并没有多么喜欢细蕊,但经过短暂的亲密触碰,己经将细蕊看做是自己的东西。
但她要嫁人了……孟宴臣心思阴暗狭隘,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太后娘娘,”短短数息之间发生的暗潮汹涌,被细蕊悉数察觉,她笑容潋滟:
“臣女有些饿了,您吩咐人上一些点心吧。”
“巧了,”忽地一道年轻温厚的声音响起,“朕刚从庄妃那儿带了几样点心,蕊儿表妹可尽情享用。”
一身龙袍、年轻俊秀的皇帝没有让人通传,自顾自的踏入寿康宫。
除了张时序行合掌礼,细蕊、姜泠鸢、张霁明、孟宴臣、何间都冲来人跪下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