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
百姓们在她的国度里安居乐业,整个国家一片太平。
国王身强体壮,生有三个健康的公主。
三位公主们从生下来就具有一种神奇的能力,
当她们哭泣的时候,
落下的眼泪会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钻石,
价值连城。”
杨书翊改写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她咬了咬嘴上的死皮,挠了挠头。
好吧,从零开始写一个故事都没有那么简单,而要改好一个烂故事就更难了。
她扭头吐掉被咬下的死皮,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有一天,国王觉得自己……自己生育过的身体在年老后需要更多的修养,
而自己的孩子们也该逐渐学着管理国家事务了。
于是……她命这三位公主管理偏远的三片封地,三年之后,谁能够拿出好的政绩,就把王位传给谁。
一个月后,三位公主出发了。
大公主是她们之中最早到达封地的,她勤政爱民,积极变革体制,却在半年后遭遇了一场旱灾。
大公主遭受了打击,没日没夜地处理政务,希望能够早日赈灾成功。
可是压力之下,她的性情越来越多变,高强度的工作不光磨损了她的精神,还一并拖垮了她的身体。
她变得没有精力去顾及所有,放松了对身边人的警惕,
于是她狡诈的男宠趁就此机会诱惑她,
公主,您还有您的眼泪。
大公主拒绝了,那不是长久之计,更不是治国之计。
但是男宠不懈地诱惑着,因为他正迷恋于公主的政敌。
他每日每夜都在枕边讲着民间的疾苦之事,讲着悲伤的故事,引得公主每天忧心忡忡。
终于有一天,公主悲伤地流泪了。
男宠趁机诱惑公主用这眼泪为灾民们换来钱粮,这样封地就会重新好起来。
大公主没有顶住诱惑,于是用眼泪为封地换来了一时的繁荣。
公主在这天降的财富中松懈了,
而他的政敌则趁机而入。
等到公主发觉,她手下己有一个庞大的派系在封地上胡作非为了。
三年之后,大公主还在派系斗争中纠缠着,政绩可想而知并不理想。”
杨书翊对着空白的墙壁讲完一段,低头看看故事书上与此完全不同的情节而走向,轻快地笑了。
“二公主是第二个到达封地的,养尊处优的她一开始便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封地民风淳朴,但也很无聊。
没过多久,她就想念起了皇城的繁华。
这里可是个宝地,殿下。
她的臣下耳语道。
这儿的男子都清秀迷人,要是知道公主来了……
于是公主下令召集所有优秀的男人,
他们为公主歌唱,嗓音清澈,犹如天籁;
他们为公主献舞,步伐轻盈,身段美妙。
公主就这样在远离皇城的地方过上了夜夜笙歌的好日子。
于是当地的男儿们都知道,要是能把公主逗得乐开了怀,就可以得到一颗公主眼角流下的钻石。
他们挤满了公主殿的大堂,各个玉颜无瑕,腰若细柳。
二公主就这么耽于美色,无心理政。
三年之后,封地民不聊生。
而国王最小的孩子三公主被派往了最远的封地,她是最后一个到达目的地的人。
三公主年纪尚小,缺少阅历,一来便有世家的小少爷巴结引诱。
她将他们统统拒之门外,一边勤政,一边学习,广纳贤才,仁厚节俭。
而某一天,公主和一位牧羊男在田野间相遇了,他杏眼桃腮,罗衣飘飘。
他第一次见到公主,却没有向其他男人那样慌神羞涩又或是急于表现,只是腼腆地笑了。
公主,您如此高贵,就连眼泪都可化作闪耀的钻石。
公主一听,感到很失望。
就连这淳朴的乡间男子都在打着钻石的主意,难怪大姐二姐会遭遇坎坷。
可牧羊人话锋一转,
您的眼泪之所以如此之重,正是因为您身上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和使命,
大母亲的一滴泪,就是孩子们的千滴万滴泪。
谢谢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自从您来到这里,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公主记住了牧羊男。
在她劳累之时,她会想起牧羊男明媚柔软的笑容和大妈妈的教诲。
于是这三年来,三公主既没有过劳伤神,也没有被男人诱骗,她稳稳地操持着封地的政务,最后赢得了国王的赞赏。
回到皇城后,三公主登基为王,并娶当初那位质朴的牧羊男为夫。
在登基大典那天,她激动地流下一滴泪水,那滴泪水化作一颗璀璨闪耀的宝石。
她把这颗宝石做成了戒指,对牧羊男浪漫地跪地求了婚。
自此,在新的国王和王后的治理下,国家走向了繁荣昌盛的未来。”
杨书翊讲完了,她单手握拳放在下巴处不断着,嗯,总觉得改得还差点意思。
她看看婴儿床里的男婴,他在她靠近后眼睛瞪得大大的,离远了就又恢复原状。
还挺有趣的。
他刚刚也没有哭闹,只会“咿呀咿呀”,“阿巴阿巴”地哼哼。
杨书翊从座椅上起身,想要出门给自己拿杯水喝,却迎头碰上了路健行。
“嗯?怎么了吗?”
音乐轻快地唱着,大调的旋律一如杨书翊的笑容一般明朗。
“你刚刚在讲什么?”
“童话故事,公主与牧羊人。”
杨书翊不知道该说是惊喜还是诧异了,自己随口编的故事居然还有个能听懂人话的观众在旁听。
话说她从哪里开始听的?杨书翊暗暗地希望是从头听到了尾。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吗?”
路健行推开半掩的门,一把夺过杨书翊手上的童话书。
打开到写着《公主与牧羊人》的那一页,路健行的手快速扇动着,“唰唰唰”地迅速翻着页,一目十行地把这个故事看完了。
“你看看,你讲的那个故事是一样的吗?”
杨书翊耸耸肩,很大方地承认了:
“不一样。”
“但童话都是人编的,我编的这版比原版更合理一些。”
“合理??”
路健行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她叉着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觉得你编的故事很合理吗?”
“我编的不合理,那原版的国王召集全天下人娶走三个女儿的故事就比较合理吗?”
路健行因震惊而大张的嘴有那么一丝凝固。
她早在杨书翊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做好了用言语反击的准备,但此时却觉得话语好像堵在了嗓子眼,于是她只是为未出口的话语抽了一口气,再没吐出下文。
娶走,听起来和“取走”一模一样。
召集天下人来取走女儿……
杨书翊不想和她过多辩论,她预感到如果她们真的意见相左,那定是要吵到第二天太阳升起都没完。
“你是来看弟弟的吗?”
杨书翊侧身,小幅度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听到“弟弟”这个词,路健行刚刚还因思考而有些涣散的双眼立刻聚焦了,就像一只敏锐的金猫盯着猎物一样,瞪大双眼盯着杨书翊。
接着她一眨眼,那份锐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转眼珠,一摆手:
“谁要来看他,我就路过。”
杨书翊接过故事书放在一旁,和路健行一起出了房间。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叫我。”
分开的时候杨书翊这样说道,刻意放轻脚步,只堪堪听到一声朦胧的“嗯。”
喝了水回到房间,杨书翊对着男婴笑着张开手掌。
男婴“嘿嘿”地笑着,伸出的小手尝试和她合掌。
杨书翊摆摆手,他就跟着摆手。
“怎么样,刚刚阿姨讲的故事好不好?”
“好~好~”杨书翊凑近他,张大口型缓慢地说着,尝试教他发音。
“奥……嗷!”
男婴笑了,小手同杨书翊的手一起快乐地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