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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衍半褪衣衫坐在书案前，两条血痕在他白皙的背上略显狰狞。
他右手拿着一只琉璃明月耳坠在指尖把玩着。
无痕挖了块琥珀色的药膏在他伤口处抹去，药膏触肌及化，却见自家主子突然收紧掌心冷笑一声道：“我竟不知——我身边还有我父亲的人”
“主子息怒！”
无痕单膝砸地，青砖"咚"地一震：“当年我和无影若不是将军的救命之恩...”无痕喉结滚动，低下头声音发涩：“将军也是担心主子一时冲动...坏了多年的筹谋....”
无痕倒也不是背叛自家主子，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陆慎衍不管不顾地就做了，可总得有人来收拾烂摊子。
如若真的东窗事发，倒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罢了。”陆慎衍单手托腮摆摆手：“再有下次，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属下遵命！”
无痕起身，继续帮陆慎衍上药。
“二少爷！二少爷不好了！”外院的小厮一边跑着一边冲进兰轩苑。
“慌慌张张的干嘛，有屁快放！”
“二少爷！二少夫人回来了！人正往兰轩苑来了。”
“你说什——”
小厮话刚说完，就见一袭红衣站在书房面前。
一片诡异的静寂——
来人太过突然，陆慎衍没有一丝防备。此刻他衣衫半挂，还隐隐约约露出背后的两道伤痕，琉璃明月耳坠还被捏在指尖。
无痕无影并作一排，大气不敢出一个。
陆慎衍偷偷瞥了无影一眼，无影感受到主子的眼神，把头埋得更低。
：不能怪我啊……夫人自己风风火火的就回来了，拦也拦不住，何况这几天也没人来报个信。无影心想。
“你们，出去”谢清荷冷声道。
无影第一个就溜了。
无痕将药膏轻放书桌上，抓着来禀报的小厮扭头退去。
无痕的靴尖刚迈过门槛，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朱漆雕花门被谢清荷狠狠摔上，震得门环上的铜兽首嗡嗡颤鸣。
老天保佑，主子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夫人千万别动怒啊...三个人在门外祈祷。
“拿来。”谢清荷伸手。
陆慎衍怯怯的看着自家夫人，双手捧着琉璃明月坠轻放在她掌心。
此刻小心翼翼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刚刚瞪无影的气势。
谢清荷将耳畔那对红玉坠子取下放在书桌上，将手上那只琉璃明月坠戴在左耳，又从怀里取出另一只戴在右耳。
“夫人早就知道另一只在我这里了吗？”陆慎衍扬起一侧嘴角伸手去牵谢清荷的手。
谢清荷“啪”一掌打开他的手：“夫君可别又告诉我你这两日贪玩从树上摔下来了。”
“夫人真聪明，为夫这两日和友人在城外那棵百年大树下比赛，看谁能先——”
“陆慎衍——！”谢清荷的嗓音陡然拔高，尾音却颤得不成调。
她眼底水光潋滟，似有一滴眼泪含在眼眶里将坠未坠。
“新婚之夜，我说你我夫妻一体，你究竟瞒着我多少事？！为什么你要娶我？！为什么我的耳坠在你这里？！为什么顾婉儿会死？！为什么——为什么那日瓢泼大雨，你一路向我奔来”说到最后谢清荷己然泣不成声，她抬起手，衣袖胡乱抹过脸颊，可那眼泪却越擦越多，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夫人别哭了，为夫心疼坏了。”陆慎衍感觉自己体内血涌翻滚，他立马站起身将谢清荷双手拿下，捧起心上人的脸，唇瓣轻触她睫上泪珠，咸涩的滋味在舌尖漫开，像吞下了一整个寒冬的雪。
他从始至终都是想守护住她的笑颜，哪怕这世间万千苦难都需他独自咽下。
“夫人想知道什么？”他执起谢清荷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为夫这副皮囊下藏的，今日都剖给你看。”
……
顾家一片死寂沉沉。
大年前死了嫡女，还以那副姿态被丢在太师府门口。
顾夫人这几日眼睛都哭肿了，此刻坐在顾太师身旁抽咽着：“老爷，婉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了，这么多日了，大理寺也没抓到人吗。”
顾太师被她哭得烦了，他膝下子女多如牛毛，平日倒是给足了这个嫡女体面，却不想这个女儿——容貌算不得出色，品性更是不堪，现又不知招惹了哪家阎王下此毒手。
她不久前对陆淮安起了心思，本想着男未婚女未嫁，若是能成了这桩婚事将他镇南将军府拉入大皇子的阵营也算是大功一件。
谁曾想，顾婉儿前脚才风风光光的赴了赵石的乔迁宴，后脚便横尸自家府门。
那尸首衣衫不整地歪在石狮旁，冻青的脸上还凝着惊惧之色，活像被厉鬼索了命去。
"瞧瞧！这就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好闺女！"
"平日跋扈惯了，这回不定招惹了哪路阎罗..."
顾婉儿平日里就没积攒什么好名声，这几日街坊的唾沫星子飞溅，生生将太师府门前的汉白玉阶，骂得褪了一层色。
顾太师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压下这件风波，己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安慰顾夫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他突然暴起，抓起案上的茶碗狠狠砸向地面，"没用的东西！活着丢人现眼，死了还要脏我顾家的门楣！"
“若不是你教女无方，惹来杀身之祸，也不会落到这番田地。”
顾夫人浑身一颤，帕子猛地捂在唇上，连抽噎都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一双蓄泪的眼睛惊恐地望着丈夫。
“老爷，婉儿是被人害死的呀。”顾夫人说道：“婉儿的贴身丫鬟小翠说那日在赵府，婉儿和陆家二公子的新妇拌了几句嘴，婉儿气急了，便想着叫...便叫——”
“说！”顾太师语气不耐。
“想着叫陈西那个泼皮'教训'她一番，哪曾想……人没教训成，反倒叫他横着出了赵府。"
顾夫人打量了一番丈夫的神色：“一定是他将军府的人...”
顾太师闻言眼神微眯：“把婉儿那丫鬟给我叫来！把那日在赵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