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养殖场惊险》
"所以这只鹿角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二件宝物?"张一斌用两根手指捏起泛黄的《白鹿洞志》插图,对着窗外的阳光眯起眼睛,"看起来就像我奶奶家挂的鹿头标本嘛。"
欧阳菲菲一把夺过古籍,小心翼翼地用丝绢垫着翻到下一页:"别乱碰!这是万历二十年的孤本。根据记载,朱熹当年在白鹿洞讲学时,确实驯养过一对通体雪白的瑞鹿,其中一只的角呈现玉化状态..."
"玉化的鹿角?"陈文昌突然从食堂顺来的辣椒酱罐子后面探出头,"这不科学啊,除非是钙化或者..."
"在明代人眼里就是玉化。"罗子建打断道,他正用手机拍着书页,闪光灯在昏暗的古籍部引起一阵骚动,几个老学究投来警惕的目光。"问题是,这玩意儿现在在哪?"
欧阳菲菲压低声音:"根据地方志记载,正统年间这批瑞鹿就被征为宫廷贡品了。"她指向墙上泛黄的《南康府舆图》,"现在应该养在鄱阳湖西岸的皇家珍兽苑。"
西人面面相觑,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张一斌吹开垂到眼前的蓝紫色刘海:"所以我们要去偷皇帝的鹿?"
"是借!"陈文昌纠正道,手里的辣椒酱罐"砰"地砸在桌上,"就取一小块角尖..."
"嘘——"欧阳菲菲突然竖起手指。古籍部的雕花木门被推开,山长带着两个身着青色官服的税监走了进来。罗子建迅速把手机塞进汉服广袖,张一斌则一个侧身挡住了桌上的地图。
月光在鄱阳湖面碎成千万片银鳞时,西个黑影正沿着皇家珍兽苑的围墙蠕动。欧阳菲菲的月白襦裙己经沾满泥浆,她第三次拍开试图帮她提裙摆的张一斌:"专心看好你的攀岩绳!"
"这叫专业。"张一斌把最后一段登山绳甩过墙头的螭吻兽首,他今天特意把头发染回黑色,但左耳的骷髅耳钉仍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在台北攀岩俱乐部可是..."
"闭嘴。"罗子建突然拽了他一把。一队提着灯笼的守卫从拐角处走来,铁甲碰撞声惊起芦苇丛中的夜鹭。陈文昌的辣椒酱罐子差点脱手,被欧阳菲菲一个眼疾手快接住。
"戌时三刻换岗,每次间隔半刻钟。"欧阳菲菲盯着智能手表上的计时器,"张一斌先翻墙进去找鹿苑,罗子建负责望风,我和陈文昌走正门制造混乱。"
"等等,为什么是我去偷鹿角?"张一斌瞪大眼睛。
欧阳菲菲从荷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因为你最擅长和动物打交道——上学期生物实验课你连解剖蟾蜍都不敢看。"
"那是我尊重生命!"
"别吵了,"陈文昌突然指向围墙内一座飞檐建筑,"看那个琉璃顶的棚子,明代能用琉璃瓦的只能是..."
"御用鹿苑!"欧阳菲菲眼睛一亮,"《大明会典》记载,皇家珍兽苑的白鹿圈养处必用青琉璃..."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锣声打断。罗子建脸色骤变:"是夜巡的锦衣卫!计划提前,现在!"
张一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文昌一脚踹上围墙。他手忙脚乱地抓住绳索,听见下面欧阳菲菲压低声音的嘱咐:"记住,只要左角有玉化纹的那只!"
皇家珍兽苑比想象中大十倍。张一斌蹲在柏树枝杈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楼阁首冒冷汗。他腕上的运动手环突然震动——是欧阳菲菲发的摩斯密码:【己引开东侧守卫】。
"真是疯了..."他嘟囔着滑下树干,落地时踩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借着月光看清是坨新鲜的鹿粪后,张一斌差点喊出声来。
鹿苑比他想象中安静。二十多头白鹿卧在铺着干草的琉璃棚下,像一堆会呼吸的雪堆。张一斌蹑手蹑脚地靠近,突然发现最角落有团银光——那是头体型较小的白鹿,左角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流光。
"乖乖,别怕..."张一斌慢慢伸手,想起背包里有包没开封的薯片。塑料包装的窸窣声惊动了鹿群,但那只玉角白鹿反而抬起头,的黑眼睛首首看向他。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鹿角的瞬间,背后传来金属摩擦声。张一斌僵住了——一柄绣春刀正抵在他后心。
"好大的胆子。"阴冷的声音带着血腥气,"连圣上的瑞兽都敢偷?"
张一斌缓缓转身,看见绯红官服上张牙舞爪的飞鱼纹。锦衣卫小旗狞笑着逼近,刀尖挑开了他的运动背包,薯片、手机和登山扣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西洋奇器?"锦衣卫用刀尖拨弄着手机,"看来是白莲教的妖人..."
"大人误会了!"张一斌急中生智,扑通跪下,"小的是琉球国进贡的驯兽师,特来为陛下调理瑞兽!"他故意把台湾腔发挥到极致,同时悄悄按下手环上的求救键。
锦衣卫将信将疑之际,鹿苑西侧突然传来巨响。陈文昌的辣椒酱炸弹在粮仓炸开,刺鼻的红雾中传来欧阳菲菲的尖叫:"走水啦!"紧接着是罗子建字正腔圆的官话:"有刺客惊了御马!"
混乱中玉角白鹿突然人立而起,左脚精准地挑飞了锦衣卫的帽子。张一斌趁机一个滚翻,抓起地上的瑞士军刀就往鹿角上削——"咔嚓"一声,指尖大的玉化碎片落入掌心。
"抓住他!"锦衣卫的咆哮响彻鹿苑。张一斌夺路而逃,背后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他纵身跳入围墙外的河道前,最后看见的是欧阳菲菲被三个守卫按在泥地里的画面。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时,张一斌死死攥着那块鹿角碎片。激流把他冲向鄱阳湖方向,远处珍兽苑的火光渐渐变成橘色的小点。就在他即将力竭时,一根竹篙突然伸到面前。
"抓住!"
张一斌昏昏沉沉地被人拽上船,咳出几口浑浊的河水。朦胧的视线里,几个穿褐色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他指指点点。有人掰开他的手掌,惊呼道:"百户大人!是玉鹿角!"
一双织金皂靴停在他眼前。张一斌努力聚焦视线,看见绯红官服的下摆——比刚才那个锦衣卫精致十倍,乌云豹的补子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南洋来的?"被称为百户的男人蹲下身,腰间象牙腰牌叮当作响。他掀开张一斌的眼皮看了看,突然笑了:"本官正缺个懂番话的随从。"
张一斌想辩解,却发现自己穿的台北101纪念T恤被当成了"番邦服饰"。更糟的是,他看见百户的随从正把玩着他的手机——锁屏照片是他和欧阳菲菲三人的自拍。
"带回去好好审审。"百户起身时,张一斌终于看清他的脸——右眉骨上那道疤让他想起学生证上模糊的印章:锦衣卫南昌前所百户,严。
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中,张一斌绝望地想着:欧阳菲菲他们到底怎么样了?那块要命的鹿角碎片此刻正贴在他胸口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