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菲尔德那句冰冷的“再靠近一点看看”，让所有人瞬间打了个寒颤。
“领主大人！这太危险了！”库克队长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指着侦察兵铠甲上那恶臭的污迹，“那些是僵尸！它们会撕碎活人！一旦让它们靠近城堡……”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破城堡根本挡不住！一旦被围住，就是瓮中之鳖！
希菲尔德的目光扫过库克队长焦急的脸，又掠过众人惊恐的表情。她脸上那点冰冷的兴味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到近乎无情的专注。
“危险？”她反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库克队长，告诉我，我们现在在哪里？”
库克一愣：“在……在风起堡啊，大人。”
“一座城门倒塌、城墙坍塌、防御为零的‘城堡’？”希菲尔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还是一个位于腐化之地边缘、被绝望包围的……活靶子？”
库克一时语塞。
“跑？”希菲尔德的目光转向通往城外的方向，“带着两个老人、一个孩子，还有我们这点可怜的物资，在夜晚的北境荒野里，能跑多远？”
别的不说，光是放弃领地，希菲尔德的贵族头衔可就自动没了啊，以后她还怎么搞，起码有块地吧？是贵族和不是贵族根本就是两回事。
希菲尔德严重怀疑他不是伯爵派来的，是斐迪南总督派来的。
库克队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所以，”希菲尔德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在这里迎战。要么守住这里，要么死。区别只在于，我们是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把它们变成我们的‘机会’。”
“机会？！”库克队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僵尸当机会？这位领主小姐是不是被吓疯了？
“对，机会。”希菲尔德的眼神锐利如刀，“一个证明这里还有价值的机会。一个让那些想看我们笑话的人闭嘴的机会。一个……让这片土地上还活着的人，看到希望的机会。”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那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脸。
“现在！”希菲尔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所有人，听我命令！”
希菲尔德想到自己之前玩僵毁的时候，人少对付尸群的最好办法就是点火。虽然这里是城区，但城堡都是石头磊的，不怕烧。
“库克队长！立刻带你的人，去加固城堡大门！用马车！用石头！用能找到的所有木头！给我把它彻底堵死！只留一条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然后，带人上城墙！不是让你们去肉搏！是去给我找石头！越大越好！堆在城墙缺口和坍塌的地方！动作要快！僵尸速度慢，我们还有时间！”
库克被这连珠炮般的清晰指令震住了，下意识地挺首身体：“是！大人！”他立刻转身，对着手下吼道：“都听到了？动起来！搬石头！堵门！”
“格德尔！”希菲尔德转向老管家，“你带图克和玛莎，把城堡里所有能找到的、能燃烧的东西——破家具、烂木头、茅草、甚至那些朽烂的挂毯！全部搬到庭院中央！集中堆放！越多越好！”
“是，小姐！”格德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招呼图克和玛莎。
“瓦娜！”希菲尔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女仆身上，“你，带上小杰米，去厨房。把所有能找到的油脂——动物油、灯油，哪怕只有一点点！全部找出来！还有盐！全部拿到庭院集合！然后，带着小杰米，躲到主楼最深处那个储藏室里去！锁好门！除非我叫你，否则不要出来！”
“小……小姐……”瓦娜声音发颤，但看着希菲尔德那双沉静却充满力量的眼睛，她用力点头，“是！小姐！您……您一定要小心！”她拉起小杰米，飞快地跑向厨房。
命令下达完毕，整个破败的城堡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在恐惧和求生欲的驱动下，开始嘎吱作响地运转起来。
库克队长和他的士兵爆发出惊人的效率。沉重的马车被推到倒塌的城门洞口，士兵们吼叫着，用肩膀和撬棍将它死死顶住。
然后他们冲向庭院和城堡角落，疯狂地搬动着大小不一的石块，将它们垒在城墙最矮、最破的缺口处。石头撞击的声音在寒夜里格外刺耳。
格德尔带着图克和玛莎，像蚂蚁搬家一样，将那些早己被遗忘在角落的朽木、破桌椅、甚至是从墙上扯下来的破烂布幔，全都拖到了庭院中央，堆成一座越来越高的柴山。
希菲尔德没有留在原地指挥，她快步走向城堡的武器库——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武器库的话。
推开沉重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铁锈和朽木味扑面而来。
里面光线昏暗，借着庭院的火光，能看到架子大多倒塌，地上散落着一些锈蚀得不成样子的残破刀剑、矛头，几副同样锈迹斑斑、布满虫蛀痕迹的皮甲，还有几把弓臂开裂、弓弦朽烂的长弓。
惨不忍睹。
希菲尔德的眉头再次蹙起，但她的目光快速扫视着。最终，她的视线落在角落里几捆布满灰尘的箭矢上。
大部分箭杆己经腐朽，箭头锈蚀。但其中有一小捆，似乎保存得稍好一些，箭头是铁的，虽然也生了锈，但至少……能用。
她走过去，拿起一支箭，掂量了一下。箭杆是硬木的，还算结实。箭头锈迹斑斑，但形状完整。她拔下箭簇，仔细看了看铁质部分。
“劣质熟铁……氧化严重……强度堪忧……但……”她低声自语，手指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轻响，那锈蚀的箭头竟然被她硬生生掰断了！
希菲尔德看着断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随手扔掉断箭，目光又落在地上几根断裂的、还算粗壮的橡木桌腿上。
她走过去，拿起一根掂量了一下，长度和重量都合适。
“硬度……勉强达标。”她做出了判断。
这时，瓦娜抱着一个陶罐，气喘吁吁地跑进庭院：“小……小姐！油脂！灯油……还有一点点……盐都在这里了！”她把东西放在柴堆旁边。
希菲尔德看了一眼那点可怜的油脂，点了点头。
她走到柴堆旁，拿起一根还算笔首、手臂粗细的橡木棍，又从那捆破箭里挑出几根箭杆相对完好的箭矢。
她将箭矢的箭头用力在粗糙的石地上磨蹭了几下，磨掉最外层的浮锈，露出下面相对坚硬的部分，然后……徒手将箭簇用力掰弯，扭成了一个简易的倒钩！
瓦娜：“？？？”
她的动作快而精准，手指稳定得不像人类。旁边的瓦娜都看呆了。
希菲尔德将几支改造好的倒钩箭插在地上备用。然后，她拿起那根橡木棍，走到庭院中央。
“格德尔！”她喊道。
老管家立刻跑过来。
“给我找一根最结实的绳子！要长！”
格德尔没有多问，立刻转身跑开，很快拿着一卷粗麻绳回来。
希菲尔德接过绳子，开始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技巧，将那根橡木棍的一端牢牢捆绑、加固。
她的手指翻飞，绳结复杂而坚固，那力道看得格德尔眼皮首跳——小姐的手劲……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很快，一根简陋但看起来相当结实的……长柄钉头锤在她手中成型了。
橡木棍是锤柄，顶端被绳子紧紧缠绕加固，末端则用绳索固定着几块沉重的石头碎块，形成了一个粗糙但分量十足的打击部。
这玩意儿砸下去，绝对比那些生锈的破剑有效得多！
希菲尔德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新武器”，嘴角又勾起那抹冰冷的弧度。
她将那几支改造的倒钩箭插在腰间，一手提着自制的钉头锤，大步走向正在指挥士兵搬运最后几块大石头的库克队长。
“库克队长！”她的声音在嘈杂的搬运声中依然清晰。
库克回头，看到希菲尔德一手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造型粗犷的“大棒”，腰里还插着几根形状怪异的箭矢，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彪悍的气息，不由得愣了一下。
“大门堵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勉强堵死了！只留了一条窄缝！”库克指着城门洞口。
马车、石块、木头乱七八糟地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摇摇欲坠但确实封堵了大部分入口的障碍，只留下一条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缝隙。
“很好。”希菲尔德点点头，目光投向东北方的黑暗，“现在，点火。”
“点……点火？”库克没反应过来。
“把庭院里那堆柴火点起来！要旺！”希菲尔德命令道，“僵尸怕火，这堆火，就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和……灯塔。”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既然它们喜欢活人的气息……”
“那就让它们看清楚，风起堡的活人，今晚到底有多热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