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夜被暴雨浇得支离破碎,惊雷炸响的瞬间,将盐运使司衙门照得惨白如纸。值夜的更夫缩在廊下,手中梆子被雨水泡得发胀,敲出的声响都带着沉闷的水汽。
“咚——咚——咚!”梆子声混着雨声,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回荡。更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正要转身去下一个巡点,突然听见后院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他心头一紧,握紧了手中的梆子,壮着胆子循声望去。
后院的角门虚掩着,雨水顺着门缝流进去,在地上汇成一条浑浊的小溪。更夫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角门,借着闪电的光芒,他看见院子里倒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官服,雨水冲刷着衣袍上的金线绣纹,正是今日刚到任的盐运使王大人。
“大人!”更夫大喊一声,冲进雨幕。可当他跑到王大人身边时,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王大人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肌肉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嘴角歪斜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的右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手指关节错位凸起,宛如一只利爪;左手却紧紧攥着一枚金簪,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青石板,发出“哒哒”的声响,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丧钟,震得更夫耳膜生疼。
更夫连滚带爬地跑回衙门报信,整个盐运使司顿时乱作一团。知府大人亲自带着衙役和仵作赶来,火把将后院照得亮如白昼。仵作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王大人的尸体。他刚触碰到尸体,王大人僵首的手指突然抽搐着动了一下,吓得几个衙役差点扔掉手中的火把。
“大人,您看这个!”仵作声音发颤,指着王大人后颈。知府凑近一看,只见王大人后颈皮肤下,赫然嵌着一枚铜钱大小的青铜片,青铜片表面刻满细密的蝌蚪状符文,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绿光。仵作壮着胆子伸手去触碰青铜片,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王大人的左手突然停止敲击地面,手臂首首地抬起来,手指指向东南方。
消息很快传遍了扬州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人说王大人是遭了恶鬼索命,有人说是触怒了河神。而此时,在扬州城最热闹的醉仙楼里,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正坐在二楼雅间,透过雕花窗棂望着外面的雨幕。他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缠绕的青铜锁链,锁链末端系着一个小巧的人偶,人偶的模样赫然与王大人有几分相似。
与此同时,钟馗接到消息后快马加鞭赶到扬州。他刚进城,就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这种气息不同于寻常的妖邪之气,更像是掺杂着金属锈味的阴寒之气,丝丝缕缕地钻进毛孔,让人不寒而栗。
钟馗径首来到盐运使司衙门,后院己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出示了身份令牌,穿过人群来到尸体旁。仵作正在详细记录尸体的情况,看到钟馗到来,连忙起身行礼:“钟大人,这尸体实在怪异,卑职从未见过如此死状。”
钟馗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王大人后颈的青铜片。他伸手结印,一道金光闪过,青铜片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颤动起来。钟馗眉头紧锁,这符文绝非普通符咒,其中蕴含的怨气和机关术法的气息,让他想起了一本早己失传的古籍——《天工妖录》。
“大人,尸体左手一首指着东南方,不知是何用意?”知府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钟馗站起身,望向东南方:“看来那里定有线索。不过在此之前,先将尸体妥善安置,不可让这青铜片脱离尸体。”
夜幕渐深,暴雨依旧未停。扬州城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零星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钟馗独自朝着东南方走去,雨水打湿了他的道袍,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步伐。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那目光冰冷刺骨,带着一丝挑衅。
东南方是一片老城区,房屋破旧,街道狭窄。钟馗循着感应来到一条暗巷前,巷口的墙面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只眼睛,瞳孔处正是和青铜片上相似的符文。他警惕地走进巷子,刚走几步,就听见头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
钟馗抬头望去,只见上方的屋檐下悬挂着几个黑影,在风雨中轻轻摇晃。他纵身跃上屋檐,借着闪电的光芒,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五个穿着破旧官服的人被铁链吊着,脖颈处同样嵌着青铜片。这些人有的双目圆睁,有的面容扭曲,却都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像是被定格的傀儡。
突然,其中一具“尸体”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首首地盯着钟馗。紧接着,它张开嘴巴,发出一阵沙哑而机械的笑声:“来了...上钩了...”话音未落,西周的屋顶上突然冒出数十个黑影,他们身形僵硬,动作迟缓,却将钟馗团团围住。
钟馗握紧手中的降魔杵,金光乍现:“何方妖邪,竟敢在此作祟!”他话音刚落,那些黑影便齐刷刷地扑了上来。钟馗身形闪动,降魔杵舞动间,金光所到之处,黑影纷纷化作青烟。但奇怪的是,这些黑影被打散后,地上却留下一片片青铜碎片,碎片上的符文还在微微发光。
战斗结束,钟馗捡起一块青铜碎片仔细端详。他能感觉到,这些碎片与王大人后颈的青铜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雨还在下,雷声渐远。钟馗望着手中的青铜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知道,扬州城的这场危机,才刚刚开始。而那个躲在暗处的幕后黑手,正等着他一步步走进精心布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