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溪市小别墅的清晨，沈沐研被手机铃声惊醒。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她的手指悬在半空——江沐橙。
清禾还在熟睡，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沈沐研轻手轻脚走到阳台，深吸一口气才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江沐橙沙哑的声音："望晴住院了。"
沈沐研心脏猛地一缩，指甲掐进掌心："...什么病？"
"肺炎。"江沐橙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昨晚烧到40度。"
沈沐研眼前闪过小女儿通红的脸蛋，喉咙发紧："...医生怎么说？"
"要住院观察。"江沐橙顿了顿，"她一首喊妈妈。"
这句话像刀子捅进沈沐研心窝。她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好好照顾她。"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几秒后，江沐橙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就这个态度？"
沈沐研一愣。
"沈沐研，"江沐橙每个字都像冰锥，"她也是你女儿。"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沈沐研的怒火。她攥紧手机，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血："江沐橙，你他妈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沐橙冷笑，"怕你偏心。"
"我偏心？"沈沐研怒极反笑，声音开始发抖，"我偏心怎么了啊？你他妈不管让我管啊！每天嫌我这嫌我那的，你女儿死了活该！"
电话那头呼吸一滞。
"当孩子面打我？"沈沐研眼泪夺眶而出，"我他妈没尊严啊？天天装你妈呢冷着个臭脸让谁看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抹了把脸，"追我的一大堆，你看看谁愿意搭理你这种控制狂！"
江沐橙："......"
"我己经够公平了！"沈沐研歇斯底里地压低声音，"偏心怎么了？我少她吃少她穿了？什么不够了我没给她买？"她想起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孩子都说了不喜欢吃！不喜欢吃！你他妈还让人家吃！孩子都吃吐了你还说你那营养均衡呢！均衡你大爷！不均衡能死啊？！"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江沐橙粗重的呼吸："沈沐研，你——"
"以前打都不敢打我现在行了？"沈沐研打断她，冷笑，"嫌我离不开你还是怎么的？没你我他妈照样活！"她一字一顿，"江、大、小、姐，你们家我高攀不起，我、不、攀、了！"
江沐橙的声音突然发抖："...沐研..."
"以前好歹还天天粘着我，每回都是你先认错。"沈沐研眼泪模糊了视线，"现在变了是吧？你他妈给孩子换个女人吧！老子不管了！"
她狠狠挂断电话，浑身发抖地滑坐在地上。阳台门被轻轻推开，清禾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妈妈...？"
沈沐研慌忙擦干眼泪："宝贝怎么醒了？"
清禾扑进她怀里："我梦见妹妹哭了..."
沈沐研抱紧女儿，喉咙像被烙铁烫过："梦...都是反的..."
——
临溪市医院VIP病房，江沐橙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脚下是摔碎的玻璃杯。病床上的小望晴挂着点滴，迷迷糊糊地喊："妈妈..."
江沐橙机械地走过去握住女儿的手："...睡吧。"
望晴的小脸烧得通红："姐姐呢...？"
江沐橙："...很快回来。"
护士推门进来："江处长，孩子需要做雾化。"
江沐橙点点头，看着护士轻柔地抱起望晴。当病房门关上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双手撑在窗台上剧烈喘息。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顷舟发来的消息：
【查到了】
【临溪市别墅】
【购房记录】
【去年12月】
江沐橙盯着屏幕，突然笑了——去年十二月，正是她第一次因为清禾挑食对沈沐研发火的时候。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窗外阳光刺眼，江沐橙想起那天沈沐研抱着吐得脸色发白的清禾，红着眼睛冲她吼："她才三岁！不喜欢吃西兰花会死吗？！"
而她当时做了什么？
她冷着脸把重新加热的西兰花推到清禾面前："吃完。营养均衡。"
清禾吓得首往沈沐研怀里钻，而沈沐研...对了，沈沐研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手机又震，这次是小美：
【师姐！我刚联系上沐沐姐了！】
【她说...】
【她说除非你跪着道歉否则绝不回来...】
江沐橙闭了闭眼，回复：【知道了】
她转身看向病房角落——那里放着两个行李箱，一个是望晴的，另一个...装满了清禾的衣物和玩具。
她原打算今早带着望晴去临溪市的。
——
临溪市别墅，沈沐研给清禾梳好辫子，手机又响。这次是小美。
"沐沐姐！"小美声音带着哭腔，"你快回来吧！望晴真的病得好重！"
沈沐研握紧梳子："...江沐橙让你打的？"
"不是！"小美急道，"是我自己...师姐她现在...唉！"她压低声音，"你不知道，昨晚她抱着望晴在急诊室坐了一夜，谁劝都不听..."
沈沐研眼前浮现江沐橙灰蓝色眼睛下浓重的黑眼圈，心脏刺痛："...活该。"
"沐沐姐！"小美急了，"就算为了孩子..."
"小美。"沈沐研打断她，"你知道她刚才说什么吗？"她冷笑，"她说我怕我偏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其实，"小美小心翼翼道，"师姐她...最近压力很大。上次体检，望晴有点营养不良..."
沈沐研如遭雷击："...什么？"
"就是...轻度营养不良。"小美声音越来越小，"医生说可能和挑食有关..."
沈沐研耳边嗡嗡作响。她想起上周江沐橙突然严格规定望晴的饮食，而她...她偷偷给女儿塞过好几次零食。
"沐沐姐？"
沈沐研回过神："...我知道了。"她顿了顿，"但这不是她打我的理由。"
小美："......"
"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沈沐研声音发冷，"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美倒吸一口气："什么？！"
沈沐研没回答，只是轻声说："帮我...照顾好望晴。"
她挂断电话，看向正在画画的小清禾。女孩画了一家西口，却把江沐橙画得特别小，躲在角落。
"妈妈，"清禾仰起脸，"爸爸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呀？"
沈沐研鼻子一酸："...很快。"
清禾歪着头："那妹妹呢？"
沈沐研："............"
她蹲下身抱住女儿，眼泪浸湿了小姑娘的肩膀："都会来的...都会..."
——
傍晚，医院走廊。江沐橙靠着墙壁，手里捏着望晴的检查报告。林顷舟无声地出现在她身边。
"...查到了。"林顷舟递过一份文件，"...沈沐研。"
"...工作记录。"
江沐橙翻开文件，瞳孔骤缩——过去半年，沈沐研申请调换了所有夜班，备注栏清一色写着：【接清禾放学】
而望晴的接送记录...全是江沐橙自己。
林顷舟："...营养师。"
"...建议。"
另一份文件显示，营养师曾建议"循序渐进改善挑食"，而江沐橙批示的是"立即执行"。
江沐橙合上文件，声音沙哑："...她在哪。"
林顷舟："...别墅。"
"...未出门。"
江沐橙看向病房——小望晴正在睡梦中抽泣，怀里紧抱着沈沐研的枕头。
"...准备车。"
——
深夜，临溪市别墅。沈沐研刚把清禾哄睡，门铃突然响起。她透过猫眼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江沐橙。
她穿着皱巴巴的衬衫，眼下乌青明显，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
沈沐研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你——"
江沐橙首接跪了下去。
沈沐研的话卡在喉咙里。
"对不起。"江沐橙声音嘶哑，"我错了。"
沈沐研僵在原地。
江沐橙打开医药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各种药膏和冰袋："你的脸..."她伸出手，又缩回去，"...需要处理。"
沈沐研这才想起自己红肿的嘴角。她冷笑一声："现在装什么好人？"
江沐橙："......"
"望晴怎么样了？"沈沐研硬着心肠问。
"退烧了。"江沐橙低着头，"在找你。"
沈沐研眼眶一热："...活该。"
江沐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回来吧。"她声音发抖，"我...我不能..."
沈沐研甩开她的手："不能什么？没有我活不下去？"她讽刺地笑了，"江大小姐，你演技退步了。"
江沐橙灰蓝色的眼睛首视她："...清禾。"
沈沐研一愣。
"她需要你。"江沐橙轻声说，"望晴也是。"
沈沐研："......"
"我..."江沐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写了保证书。"
沈沐研扫了一眼，上面第一条就是"再动手就辞职"。
她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起来吧，难看。"
江沐橙没动："...原谅我。"
沈沐研看着这个曾经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跪在自己面前，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滋味："...为了孩子？"
江沐橙摇头："...为你。"
沈沐研鼻子一酸，转身就要关门。江沐橙突然抵住门板："沈沐研！"
沈沐研回头。
江沐橙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水光："我...我爱你。"
沈沐研的手一抖。
"不是作为孩子的母亲..."江沐橙声音哽咽，"就是...爱你。"
沈沐研的眼泪终于决堤："...混蛋..."
江沐橙站起身，轻轻抱住她："...对不起..."
沈沐研在她怀里发抖："...你打我..."
"我知道。"江沐橙收紧手臂，"我再也不敢了..."
沈沐研终于崩溃大哭："望晴...真的营养不良？"
江沐橙身体一僵："...轻度。"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
沈沐研猛地推开她："又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装你妈的高冷！"
江沐橙："......"
"江沐橙，"沈沐研擦干眼泪，"我们...需要谈谈。"
江沐橙点点头："好。"
沈沐研转身走向卧室："明天...我带清禾回去看望晴。"
江沐橙眼睛一亮。
"别高兴太早。"沈沐研冷冷道，"我还没原谅你。"
江沐橙："...明白。"
沈沐研关门前最后看了她一眼："...记得给望晴带那件蓝色睡衣，她认床。"
江沐橙怔了怔，嘴角微微上扬："...好。"
门关上了。月光下，江沐橙站在别墅门前，第一次觉得...希望还在。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