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嵌城的炮火映红了黎明前的海面。沈砚趴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用铜镜反射着观察荷兰棱堡的布防。他手中的棱堡图纸己被海水浸湿大半,但关键的火炮射界标记依然清晰可见。
"先生,云梯准备好了。"阿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个满汉混血的工匠此刻浑身布满硫磺灼伤的痕迹,手里却稳稳托着个奇特的木架——那是沈砚设计的可拆卸炮架,榫卯结构能让西名士兵在三十息内组装完毕。
沈砚接过木架,指尖在接合处的Ω符号上:"告诉郑家军,炮击开始后专打西北角。"他指向图纸上被朱砂圈出的位置,"那里是排水渠,震动会引发地基塌陷。"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二十架改良版"百虎齐奔箭"同时发射。箭矢拖着白烟划破天空,却在即将命中棱堡时突然炸开,洒下漫天纸片。荷兰守军疑惑地拾起,发现是画着骷髅的符咒——这是沈砚根据现代心理战设计的恐吓手段。
"天罚!明军会妖术!"城墙上的闽南籍士兵突然骚动。他们认出了符咒上的阎王像,正是闽南传说中专收夷狄魂魄的"黑无常"。沈砚趁机点燃了特制的烟雾弹,掺入硫磺的硝烟在晨风中化作狰狞鬼脸。
真正的炮击在恐慌达到顶峰时开始。沈砚设计的移动炮架让郑军火炮射程增加了两成,第一轮齐射就掀翻了棱堡东南角的瞭望台。当荷兰人忙着调转炮口时,西北角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排水渠坍塌引发的连锁反应,让整段城墙像积木般倾倒。
"该火船了。"沈砚对传令兵低语,刻意略过了图纸上标注的另一个薄弱点——那是留给荷兰总督的逃生通道。三艘装满火油的渔船顺着潮水冲向港口,但沈砚知道其中一艘的火药引信被动了手脚,注定无法按时引爆。
正午的烈日下,战场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当郑军攻入外城时,荷兰守军突然集体后撤到内城。沈砚眯起眼睛——这正是棱堡战术的精髓,诱敌深入交叉火力网。他迅速用旗语发出警告,却故意延迟了三十息,让先锋部队恰好踏入死亡地带又及时撤回。
"沈先生!"郑成功的副将浑身是血地跑来,"红毛鬼的非洲兵用毒镖!"他递来的七星镖上泛着诡异的蓝光,镖尾刻着个"施"字。沈砚想起水牢中的警告,立即下令全军佩戴浸过醋的面巾——这是对抗马钱子毒素的土法。
夕阳西斜时,沈砚在残破的城墙上发现了春桃留下的标记。顺着箭头指引,他在粮仓夹层里找到了昏迷的朱弘桓。少年胸前插着半截断箭,手里却死死攥着个黄铜罗盘。沈砚转动盘面,底层露出张微型海图:三艘荷兰战船正驶向大员港外的暗礁区。
"世子撑住。"沈砚撕下衣襟包扎伤口,却发现箭头上刻着Ω符号。当他拔出断箭时,箭杆中空处掉出粒药丸——正是多尔衮赐给心腹的"续命丹"。
城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沈砚背起少年冲向码头,看见那艘无旗三桅帆船正在炮火中起航。甲板上,荷兰总督的黑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中举着的正是那本烫金《圣经》。沈砚嘴角浮起冷笑——书页里夹着的,是他调包过的假海图。
夜色降临,赤嵌城头的Ω旗被郑字大旗取代。沈砚站在燃烧的棱堡废墟上,望着总督逃脱的方向。他怀中揣着从朱弘桓罗盘里取出的密信,上面只有八个字:"冬至己至,鹿耳有变"。
海风送来焦糊的血腥气,沈砚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从黑人首领尸体上找到的七星镖囊。镖袋内衬上,用血画着个简陋的京师地图,鼓楼的位置被戳出七个针孔,排列形状恰似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