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与消毒水的气味浓得能尝出来。齐嘉豪被铐在牙科椅上，头顶的无影灯刺得眼球生疼。当视力逐渐适应后，他看清了这个隐藏密室——墙上贴满他从小学到高中的照片，有些甚至是在自家浴室拍的。
“喜欢我的收藏吗？”喻凯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按下了某个开关，只见照片墙像卷帘门一样缓缓升起，露出了后面更大的监控屏幕阵列。
每一个画面都在展示着不同时期的齐嘉豪，有的是他被同学推搡，有的是他被母亲殴打，还有的是他在深夜便利店购买创可贴的情景……而最早的一张照片，显示的日期竟然是 2009 年，那正是他十岁生日的那一天。
齐嘉豪被绑在铁椅上，他的手腕被紧紧束缚着，而铁椅扶手正好硌着他手腕上的旧伤，让他感到一阵刺痛。他试图挣扎，但很快就发现这些束缚带的内衬竟然缝满了细小的钢针，只要他稍有动弹，那些钢针就会刺入他的皮肉，带来钻心的疼痛。
喻凯明站在操作台前，正忙碌地准备着什么器械，他嘴里还哼着一首走调的生日歌，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齐嘉豪的挣扎和痛苦。
“我爸常说，驯服动物要从小开始。”喻凯明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举起一支注射器，对着灯光弹了弹，针头处喷出了几滴透明的液体，“可惜你妈把你藏得太好了，首到高中我才重新找到你。”
说完，喻凯明走到齐嘉豪身边，用一块冰凉的酒精棉擦过他的颈侧，然后轻声说道：“不过，等待是值得的，对吧？”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某种温热的东西顺着血管扩散。齐嘉豪的视野开始扭曲，无影灯变成多个重叠的光圈。喻凯明的脸在光圈中分裂又合并，左耳的银环折射出诡异彩光。
"这是特别礼物。"喻凯明按下录音机按钮，沙沙的电流声后，传来个低沉男声："...先打断两根肋骨，但别伤到内脏...等他哭到脱水再给水..."
齐嘉豪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喻卫国的声音。录音继续播放着残忍的"驯养指南"，而墙上的屏幕同步显示出对应画面：十五岁的他在小巷被三个蒙面人围殴，最后是戴银环的手递来矿泉水。
"认出这个地方了吗？"喻凯明掀开操作台的黑布，露出个精致的骨灰盒，"我爸的安乐椅正对着监控屏幕，临终前还在看你的'成长纪录片'。"他抚摸着骨灰盒上雕刻的蛇形纹路，"现在，该完成他的遗愿了。"
骨灰盒开启的瞬间，齐嘉豪闻到某种奇怪的金属味。喻凯明用银勺舀出些灰白色粉末，混入准备好的红酒。"首系血亲的唾液才能激活DNA密码。"他掐住齐嘉豪下巴强迫张嘴，"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
红酒混着骨灰灌入喉咙，齐嘉豪在窒息中想起那把瑞士银行钥匙。当喻凯明俯身检查他口腔残留时，他猛地用舌根抵出藏着的刀片——是从更衣室顺来的裁纸刀碎片，现在它划开了喻凯明的颈动脉浅层。
鲜血喷溅在骨灰盒上，像某种诡异的仪式完成。喻凯明后退两步，居然笑了："终于有点喻家的血性了。"他随手用手帕压住伤口，转身在键盘上输入一长串代码。
所有屏幕突然切换成同个画面：张振和三名警察正在搜查主卧室，其中女警拿着的正是那本《罪与罚》。喻凯明吹了声口哨："找错房间了啊，警官们。"他故意让监控拍到齐嘉豪被绑的画面，"要不要给他们点提示？"
齐嘉豪的牙齿打颤。药物作用下，他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形成"HELP"的字样，但现实是他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喻凯明把骨灰盒塞进他怀里，金属表面的血手印正好盖住雕刻的出生日期。
"抱着。"喻凯明调整摄像头角度，"让爸爸好好看看他最爱的小杂种。"突然扯开齐嘉豪衣领，露出那些与喻卫国描述完全一致的伤痕，"完美作品，不是吗？"
楼上传来重物倒塌的声响。喻凯明却更兴奋了，他调出另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齐母年轻时与喻卫国的合影，每张照片上都被用红笔画了叉。"你妈当年也这么烈。"他滑动屏幕显示下一张，是齐母被绑在相同牙科椅上的照片，"不过我爸有办法让她乖..."
齐嘉豪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中，他看到骨灰盒缝隙透出微弱的蓝光。当喻凯明转身去操作监控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盒子砸向扶手——盒盖弹开的瞬间，微型投影仪自动启动，在对面墙上投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的喻卫国正在刮胡子，背景音是早间新闻。"如果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的骨灰被正确开启了。"男人对着镜子说，声音与录音里完全不同，"凯明，游戏规则变了..."
喻凯明僵在原地。视频继续播放："...DNA检测报告在保险箱第三层，好好看看你这些年折磨的是谁。"画面突然切换成实验室场景，两份血样检测结果显示"无亲缘关系"。
"不可能！"喻凯明暴怒地踹翻操作台，器械叮当落地。他扑向骨灰盒，从碎屑中挖出个U盘插入电脑。当检测报告清晰显示在屏幕上时，他的拳头砸向键盘："那个骗了所有人！"
齐嘉豪的意识在药物与震惊中漂浮。童年片段闪回：母亲撕毁的生日蛋糕，喻卫国入狱新闻播出的当晚，她醉醺醺地念叨"幸好不像他"...原来都是这个意思。
楼上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像是特警在列队。喻凯明却冷静下来，他拔出U盘吞进喉咙，然后从暗格取出把雕刻刀。"血缘不重要。"刀尖抵住齐嘉豪眼球，"我们早就是彼此的作品了。"
雕刻刀移向胸口，缓缓划开皮肤。疼痛让齐嘉豪短暂清醒，他看到喻凯明在自己心口位置刻字母"Y"，鲜血顺着躯干流到骨灰上，形成黏稠的糊状物。
"我的印记。"喻凯明舔掉刀尖的血，"比DNA更牢固。"突然，所有屏幕同时闪烁红色警报，一个机械女声重复："检测到执法频率，启动净化程序。"
密室通风口突然喷出白色雾气。喻凯明迅速戴上防毒面具，俯身在齐嘉豪耳边说："游戏暂停。"他按下牙科椅某个隐藏按钮，束缚带自动解开，"能爬到门口就让你赢。"
齐嘉豪滚落在地，药物使西肢像灌了铅。雾气中有股甜腻的味道，吸入后喉咙立刻灼烧般疼痛。他爬向喻凯明指的那扇小门，身后传来电脑自动格式化的提示音。
骨灰在挣扎中撒了一地。当齐嘉豪的手指终于碰到门把手时，他回头看了眼——喻凯明站在操作台前，正往自己手臂注射什么，而满墙的屏幕依次熄灭，最后黑掉的画面是警察突破书房门的瞬间。
门后是条狭窄的隧道，墙壁上嵌着老式应急灯。齐嘉豪拖着身体前进，每呼吸一次都像吞下玻璃渣。隧道尽头是个升降平台，控制面板只有两个按钮：上、下。
按下"上"键的瞬间，警报声突然响起。平台缓缓上升时，齐嘉豪看到隧道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Y+K"—有些己经氧化发黑，像是二十年前刻的。最深处有个小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儿童尺码的手铐和针管。
平台停止在一间车库。齐嘉豪踉跄着扑向最近的汽车，后视镜里映出自己可怖的模样：胸口"Y"字伤口翻着皮肉，嘴角残留着骨灰与血的混合物。他扯断后视镜砸向车窗，警报声立刻响彻车库。
当警察冲进来时，齐嘉豪正用玻璃碎片抵着自己喉咙。女警的谈判专家手势做到一半，他突然指向升降平台："下面...还有..."话音未落，车库地面剧烈震动，沉闷的爆炸声从地底传来。
浓烟从平台缝隙涌出。齐嘉豪在混乱中被抬上救护车，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张振从别墅正门跑出来，手里举着那本《罪与罚》，书页间露出瑞士银行钥匙的一角。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逐渐与记忆中的监控警报重叠。齐嘉豪在救护车上醒来，发现手腕上除了医用腕带，还有个没取下的电子镣铐——指示灯仍在规律闪烁。
"别担心那个。"女警注意到他的视线，"技术人员说它早就停止工作了。"她递来平板电脑，"需要你确认几个画面。"
屏幕上是地下密室的残骸，爆炸摧毁了大部分设备。但在某个角落，齐嘉豪看到扭曲的牙科椅旁散落着两份文件——检测报告显示喻凯明与喻卫国也无血缘关系。
"还有这个。"女警滑动到下一张照片，是个烧焦的通讯器，屏幕上最后显示的来电号码被标记为"父亲"。
救护车急转弯时，平板电脑滑落到地上。齐嘉豪透过车窗看到别墅方向升起的黑烟，形状隐约像条扭曲的蛇。电子镣铐的指示灯突然急促闪烁两下，然后彻底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