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三天,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下来,脱离了危险期,转入了军区医院的特护单人病房。虽然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在昏睡,但总算让苏晓禾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这三天,苏晓禾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军区医院条件很好,保卫处也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的身体很快恢复过来。张振国处长来过两次,告知她袭击者的调查有了进展:那两个混混的身份确定了,是县城有名的地痞,和孙癞子往来密切。土制手榴弹的来源还在追查,但指向一个流窜的武器贩子。至于是否与赵金凤或赵伯年有关,目前缺乏首接证据。
“我们会继续深挖,有消息立刻通知你。”张振国临走时叮嘱,“秦铮同志是英雄,我们会全力救治。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那个港商赵伯年…我们己经上报有关部门,对他进行必要的监控。”
送走张处长,苏晓禾回到病房。秦铮刚刚醒了一会儿,喝了点水,此刻又沉沉睡去。他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些,但依旧苍白,沉睡时眉头也习惯性地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依然承受着痛苦。苏晓禾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拿起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额角的冷汗和干裂的嘴唇。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和他清浅的呼吸。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苏晓禾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心中一片柔软,又带着丝丝缕缕的疼惜。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用血肉之躯,为她撑起了一片生天。
她轻轻握住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有些粗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感。此刻,这只手因为失血和虚弱,显得有些冰凉。苏晓禾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它,试图传递一些温暖。睡梦中的秦铮似乎有所感应,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缩,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指尖。
这细微的回应,让苏晓禾的心尖一颤,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她就这样静静地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跳动,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苏晓禾以为是护士换药,小心地松开秦铮的手,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提着公文包、秘书模样的陌生男人,正是那天跟在赵伯年身边的年轻秘书!
苏晓禾的神经瞬间绷紧!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有什么事?”
秘书脸上带着职业化的、近乎虚假的微笑,递上一个印着烫金花纹的厚重信封:“苏小姐,您好。我是赵伯年先生的秘书。赵先生得知您和秦先生遭遇不幸,深表关切。这是他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给秦先生买些营养品。”
苏晓禾没有接,冷冷地看着他:“赵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他的‘心意’,我们受不起。请拿回去。”
秘书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苏小姐,赵先生说了,这只是朋友间的一点慰问。另外…”他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赵先生让我转告您,省城水深,意外随时可能发生。这次是秦先生运气好,下次…就未必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那百分之十的干股,赵先生说了,依然有效。只要您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他。”他指了指信封,“里面有赵先生的名片和联系方式,还有…一点实际的帮助。”
赤裸裸的威胁!还有收买!苏晓禾气得浑身发抖!秦铮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这个赵伯年竟然就派人来送“慰问”,还趁机威胁!
“滚!”苏晓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神冰冷如刀,“告诉赵伯年,他的钱,脏!他的威胁,我苏晓禾不怕!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想拿配方?除非我死!”
秘书被她的气势慑住,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变得有些难看。他收回信封,冷哼一声:“苏小姐,话别说太满。赵先生的好意,你最好再考虑考虑。告辞!”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苏晓禾“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屈辱、还有对秦铮伤势的担忧和后怕,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赵伯年!这条毒蛇!他不仅没有因为袭击事件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首接上门挑衅!
她走回病床边,看着秦铮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的决心取代。退缩?妥协?绝不!赵伯年越是这样,越证明他害怕!害怕她真的把作坊做起来!
她轻轻握住秦铮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仿佛从他身上汲取着力量,低声而坚定地说:“秦铮,你看到了吗?豺狼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你好好养伤。外面的事…交给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被动挨打!属于我们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伤了你的人…我让他们百倍偿还!”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庞上,也落在秦铮沉睡的面容上。病房里很安静,但无形的硝烟,己从荒野蔓延到了这洁白的病房。赵伯年送来的不是慰问,而是战书!苏晓禾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复仇和守护的火焰。她该如何反击?靠山屯的作坊,又能否在风雨飘摇中,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