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药香迷踪
晨光刺破薄雾，林晚揉着发酸的手腕推开厨房后门。昨夜那场闹剧后，她几乎整夜未眠，反复思索食材被污染的细节。青石阶上凝结的露水沾湿裙摆，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药香飘来，带着几分熟悉的苦涩气息。
“沈娘子起得倒早。”江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色劲装在晨光中泛着冷芒。他怀中抱着个木匣，匣口溢出的药香与空气中的气息如出一辙。
林晚转身时，江砚下意识将木匣往身后藏了藏。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心中一动：“江侍卫抱的可是裴昭的药？我昨日见他脸色愈发苍白，正想问问......”
“与你无关。”江砚冷声打断，下颌绷得笔首。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眼下的青黑，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丢下一句“世子自有大夫照料”，便疾步离去。
林晚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作为厨师，她比谁都清楚“病从口入”的道理，若裴昭的慢性中毒与饮食有关，她定能从膳食中找到线索。想到这里，她转身疾步走向膳房，在堆积如山的食材中翻找出前日为裴昭准备的药膳清单。
“莲子百合粥、茯苓山药糕......”林晚指尖划过纸张，突然顿住。这些看似滋补的食材，组合在一起却暗藏玄机——莲子与茯苓皆属寒性，长期食用会伤及脾胃，而山药糕中的蜜糖竟用了相克的甘草熬制。
“有人故意在食谱上做手脚！”林晚猛地攥紧纸张。正思忖间，窗外传来脚步声，她急忙将清单塞进袖中。只见刘嬷嬷的徒弟小翠怯生生探进头：“沈娘子，世子召您去书房。”
踏入书房时，裴昭正伏在案前咳嗽，指节抵在唇上，染着点点猩红。见林晚进来，他强撑着露出笑容：“青禾来了，快坐。”他的声音带着久病的沙哑，却仍温柔得让人安心。
林晚注意到书案上摊开的医书，书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草药：“世子可是在研究药理？”
裴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色微怔，随即合上书页：“不过是久病成医，胡乱看看。”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昨日委屈你了，这是江南进贡的云锦，权当赔罪。”
林晚却没接，反而上前一步：“世子，您的毒......”话未说完，裴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溅在雪白的帕子上，触目惊心。
“无碍。”他将帕子藏起，额角沁出冷汗，“老毛病又犯了。”
林晚不再犹豫，从袖中掏出清单：“世子，您的膳食有问题。这些食材看似滋补，实则相克，长此以往......”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眼前浮现出裴昭苍白的脸色，“您为何不告诉我？”
裴昭望着她焦急的模样，眸光温柔得近乎怜悯：“你刚入侯府便卷入是非，我又如何忍心让你再涉险境？”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无力垂下，“这毒，我早己习惯了。”
“不行！”林晚突然抓住他的手，“我是厨师，也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忙改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被人算计。”她的掌心带着常年烹饪的温度，透过衣料熨烫着裴昭冰凉的手背。
书房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裴昭的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耳尖泛起薄红。就在这时，门“砰”地被推开，江砚面色阴沉地闯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世子，三皇子派人送来了请柬。”
林晚慌忙松开手，脸颊发烫。裴昭咳嗽一声，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知道了，你先退下。”
江砚却站着不动，目光死死盯着林晚：“世子的安危，不该由无关之人过问。”他刻意咬重“无关之人”西个字，语气冷得能结霜。
“江砚！”裴昭罕见地沉下脸，“青禾是侯府主厨，膳食之事本就该由她过问。”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掩不住其中的疲惫。
江砚握紧拳头，最终转身离去。林晚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江砚对裴昭的忠诚近乎偏执，而自己的介入，或许触到了他的逆鳞。
“别在意他。”裴昭轻声说，“江砚......只是太害怕失去。”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当年将军府被灭门，他拼着半条命才把我带出重围。这些年，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保护我。”
林晚心中一颤。原来冷面的江侍卫，竟藏着这样惨烈的过去。她突然想起昨夜江砚挡在身前的身影，那一瞬间的安全感，竟与此刻裴昭温柔的眼神重叠。
“我会治好您。”林晚郑重地说，“也会帮江砚找到真相。”她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用现代知识改良的解毒丸，“这是我研制的解药，虽然不能根治，但能暂时压制毒性。”
裴昭望着瓷瓶，眼中泛起涟漪：“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明知危险，却还要一意孤行。”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林晚转头望去，只见江砚立在廊下，脚边散落着打翻的药碗，药汁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黑色。他望着林晚的眼神冰冷如刀，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江砚！”裴昭欲起身，却被林晚按住。她深吸一口气，朝江砚走去。晨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庭院中交织成复杂的图案。
“江砚，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林晚首视着他的眼睛，“但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仅能救裴昭，也能帮你查出将军府的真相。”
江砚握紧腰间的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凭什么？就凭你几句空话？”
“就凭这个。”林晚从袖中抽出那张被揉皱的清单，“有人在裴昭的膳食里动手脚，而我，能找出那个人。”她的目光坚定如炬，“你保护了他这么多年，难道不想让他真正摆脱这病痛吗？”
江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记忆中那些陪裴昭彻夜咳血的夜晚，那些明知有毒却不得不端上药碗的煎熬，如潮水般涌来。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但你若敢伤害世子分毫......”
“我明白。”林晚打断他，“我不会让他有事。”她伸出手，“合作吗？”
江砚盯着她的手，良久，终于伸手握住。两人的掌心相贴，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却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共识。
庭院中，药香与晨光交织。裴昭望着相握的两人，嘴角泛起欣慰的笑意。他知道，这场与命运的博弈，终于有了转机。而林晚，这个从现代而来的女子，正用她独特的方式，改变着所有人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