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蒸发？” 张其钧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破坏通信设施的前科，事故前检查监控，事故后立刻消失…这几乎就是指向监控损坏的铁证！这个赵小军，是关键人物！
“找到他！” 张其钧的声音斩钉截铁，“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挖出来！”
“己经在布控了！他最后消失前在城西一个黑网吧出现过，正在调监控！” 老秦回道。
刚挂断老秦的电话，手机还没放下，又一个号码打了进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张其钧的心猛地一沉——法医老赵。
“张律师，” 老赵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张其钧立刻示意小杨先出去。实验室里只剩下他和那个在灯光下沉默的齿轮。
“方便。赵法医，请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只有老赵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这异常的沉默让张其钧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
“关于…林小雨的尸检，” 老赵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有些情况…在正式报告里，我没有写进去。”
张其钧的心跳骤然加速：“什么情况？”
“我在清理…清理断端创腔深处时，” 老赵的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克制，但张其钧能听出那克制下的波澜，“在靠近颈椎横断面的深层肌肉和筋膜组织内，发现了一些…非常细微的、异常的颗粒状物质残留。”
“异常颗粒？” 张其钧屏住呼吸。
“不是金属碎屑。” 老赵肯定地说，“金属碎屑主要集中在创面表层和边缘，是齿轮切割瞬间带进去的。这些…是在更深的地方，像是…随着高速冲击力被‘钉’进去的。量非常非常少，颜色呈灰白色，质地很脆，初步镜下观察…有点像某种高能炸药不完全燃烧后的残留物，或者…某种特殊陶瓷或复合材料的崩解粉末。”
轰！
张其钧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高能炸药残留？复合材料粉末？这完全颠覆了之前的认知！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由货物捆扎失误导致的意外事故！
“你确定？”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发紧。
“形态学上高度怀疑。” 老赵的声音更加凝重，“我己经秘密提取了样本，准备做更精密的分析，比如扫描电镜和能谱分析，确定元素成分。但这需要时间，而且…风险很大。一旦走漏风声…”
老赵没有说下去，但张其钧完全明白。如果这残留物真与爆炸物有关，那就坐实了谋杀！而能在法医鉴定环节动手脚或者施压的人…背景绝不简单！
“样本现在在哪里？” 张其钧立刻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绝对保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 老赵的声音透着一丝决然，“样本我单独封存了，锁在我私人更衣室的密码柜里。钥匙只有一把。张律师，这件事…我思前想后，觉得必须告诉你。这案子…水太深了。我感觉…背后有股力量，在急着把一切定性为意外。”
张其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齿轮表面异常的“干净”，法医在创口深处发现的疑似爆炸物残留，钱德发与孙志强之间巨额的、时间点诡异的资金往来，“安泰科技”派出的有前科又神秘消失的技术员，卡车司机李国强的“异常镇定”，刘福根老人的沉默与惊悸，王秀琴呓语中指向不明的“声音”和“它”…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法医老赵抛出的这颗“炸弹”彻底激活，轰然拼凑！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利用精密装置制造“意外”假象的谋杀！那个齿轮，很可能根本不是从散落的货物中崩飞出来的！它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甚至可能被某种方式（爆炸？电磁？）加速驱动的杀人凶器！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林小雨！而那个突然“窜出”的老人刘福根，很可能只是被利用来制造卡车急刹的“合理”诱因！甚至，他可能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那种深切的惊悸！
是谁？为什么要杀一个普通的女学生？是因为她无意中撞破了钱德发和孙志强的秘密交易？还是…有更深、更黑暗的原因？
张其钧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防震台上那个沉默的金属造物。它静静地躺在强光下，锋利的齿牙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仿佛一张无声狞笑的嘴。
“赵法医，” 张其钧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肃杀，“保护好样本和你自己。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分析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上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他挂断电话，缓缓脱下白大褂。实验室惨白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他走到防震台前，伸出手，指尖隔着空气，虚点着那个冰冷、沉重、隐藏着致命秘密的齿轮。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他对着那死物，低声自语，声音冷得像冰，“齿轮己经开始转动了。你的声音…很快就会被所有人听到。”
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夜色正浓，但猎手，己经锁定了方向。下一个目标：找到那个消失的技术员赵小军。他是撬开这铁幕的关键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