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赵婶儿穿着格子围裙在厨房搅拌砂锅里的小米粥。
她全神贯注的注意着火候,免得粘锅。
鹿衔枝走的时候,脚步轻盈,躲过了赵婶儿的视线。
她在沈裁冥醒来之前离开了西月华府。
按照她情感导师教的,最危险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势出现。
她当然觉得自己是猎手。
所以要赶快逃,不逃的话,金主怎么会来追呢?
而且昨天同学会上,沈裁冥只给她一个人稍微示好,这就是让金主松动的裂缝啊。
走之前,还不忘把自己的耳环落在了沈裁冥的床上。
万事俱备,只等他上钩。
毕竟,他昨晚尝了刚出炉的鲜美。
完完整整的鹿衔枝。
沈裁冥经过一夜折腾,睡得正香。
高烧不知何时退去了。
他睡了十年来第一个好觉,以往他的睡眠很浅,浅到只要房间里有一点声音,他都会被惊醒,然后继续艰难的数星星,才能重新睡着。
然而今天,鹿衔枝起床时,拨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他竟没有一点反应。
睡得像头小猪。
但这样描述太粗鲁。
他睡得像个宝宝,嘿嘿。
细密的睫毛遮掩着眼睛,没有那股冷冽的眼神,看起来可爱极了。
鹿衔枝走的时候,不忘在床上找寻那抹印记,暗红色的血迹,印在灰色床单上,倒像是黑色。
她满意的弯起嘴角,悄悄起身溜走。
鹿衔枝很满意自己的操作,把第一次交给这样完美的男人,值了。
她对郑乾的怨念,经过这一夜,浅淡了许多。回想起陈美香带她看中医调理身子的事,竟体悟到了受益。
老中医说了,怀不上孕是因为宫寒,她确实痛经,所以喝了也无碍。
想到这里,她心里美滋滋的,心底漾开一种陌生的甜意,嘴角竟然压不住,不自觉的就想笑。
“师傅,就在江滩那里停车吧。”鹿衔枝柔声叫停了司机,回到了江滩旁边的家。
苏睿打来电话。
“枝枝,我终于忙完了,熬了个通宵。”苏睿带着鼻音说道,声音显得疲惫。
鹿衔枝心头一软。“苏睿,辛苦你了。”
苏睿只要一工作,就跟男人一样,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其他时间都分给了鹿衔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昨晚,如愿了吗?”苏睿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沈裁冥那人,怪得很。
她当然不想鹿衔枝受委屈。
“虽然不太顺利,但是我得偿所愿了。”鹿衔枝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这声音甜美,芳香西溢。
“嗯,那就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行。”苏睿脸上也绽开了笑意。
经过这几年倒霉的婚姻,鹿衔枝只想顺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钱虽然挺多,但是她要留给妹妹。
几年婚姻,她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能在有限的范围里体验人生。
至于沈裁冥是不是她重新开始人生的跳板,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她想起情感导师班里的其他姐妹,只要能付出全身心的努力,再难啃的金主也能给漏点汤出来。
“苏睿,等哪天空了,带我去找工作吧。”
她没学历,没技术,更没经验。
高中毕业后做了几年服务员,稀里糊涂结婚了,彩礼全被她继母侵占,说是给鹿悠悠交学费。
苏睿思忖片刻,答了个“好”。
只要肯努力,再粗糙的石头也能发光。
况且鹿衔枝本就是一颗会发光的石头。
结婚几年,她上烹饪班,做得一手好菜。
她学中医推拿,一有空就给郑乾松筋骨。
她还专门学了庭院花境设计,在花园里种了各种绿植,,把郑家的花园装点得赛过皇家花园。
去情感学校是她婆婆的要求,说她不懂诱惑男人,所以才生不出孩子。
......
小窝里需要收拾下,昨天搬来的箱子还没整理,杂物书籍随意摆在桌子上。
虽然一堆杂物,也没让她厌烦。
脸上的笑依旧没散去,心情无端的轻松。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右耳垂,幻想着沈裁冥拿着耳环找她的样子。
“咳咳。”鹿衔枝清了清嗓子,抿嘴笑着。
继续把箱子里的衣物抱出来。
她把光整的衣物摊开,一件件晾到衣架上,一些有褶皱的就放在床上,等会儿熨一下。
虽然郑家有帮佣,鹿衔枝更愿意自己动手,私密的干净衣物不喜欢被别人触碰,她嫌脏。
这让她成了收拾房间的好手。
她的卧室总是一尘不染,光脚在房间里行走,或者躺在地上睡觉也行。
鹿衔枝把数量繁多且性感的内衣内裤折叠好,放到了被隔开的小格子里,拿起来很方便。
这家的原主人也很会整理,会利用空间,衣柜设计得特别方便。
她肚子空空的,准备午饭和早饭一起吃。
她结婚后没再吃过外卖,喜欢在餐厅点餐,几年的生活让她对生活品质有了更高的要求。
郑乾这人虽然不爱她,但生活中从不会克扣她。
每当她想出去工作的时候,郑乾都会强硬的拒绝,说女人结了婚就别出去抛头露面了,这会让别人笑话他。
这也就练就了她“杂家”的特质。什么都懂,竟还有些水平。
她有一种坚韧的钻研精神。
因为她过早的承担起母亲的责任。
江明兰去世的时候,鹿悠悠才两岁。
鹿衔枝从10岁开始,就学会了洗衣做饭,照顾年幼的妹妹。
鹿圣林向她承诺,只要她在家好好的照顾妹妹,他就会挣钱让她上大学。
等她真的考上了大学,拿回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鹿圣林从他工作的地方带回去一个漂亮的女人。
这个女人成了她们的后妈。
陈美香说,如果她上学,鹿悠悠就得辍学。
家里没有那么多钱供养她们两姐妹。
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医生。
也不是鹿圣林不想救她,她查出淋巴癌的时候,鹿圣林准备好了长期治疗的准备,她的身子受不了化疗的副作用,呕吐不止,吃不下也睡不着,就首接回家了。
最后她病入膏肓,医生也无能为力。
她永远记得江明兰去世前眼窝凹陷样子,蜷缩着身子窝在被窝里,挪动一下身子都困难。
那双手瘦的只剩一层灰白的皮包裹,血管清晰可见,
她不愿回想这些,摇了摇头,继续清点着行李箱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