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裁冥望着床单上的灰黑色血迹,眼神愈发冷冽,犹如寒冰。
他心里闷闷的,堵了一块石头。
高烧退去后的虚脱占据了身体的感受。
喉咙像是被刀片划过后的撕裂疼痛。
那女人,在撩自己,他怎会不懂。
回想起她满脸泪水求欢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怎样的婚姻,才会让她结婚西年还是个呢?
可从她墨黑的眸子,只看到狡黠和对金钱的渴望,没有爱。
她在利用自己。
沈裁冥站在镜子前,边缘清晰的草莓色块突兀的点缀在肩上,指尖滑过后,他抖动衬衣,遮盖住了那位置。
“呵,利用。”他抬头整理衬衫衣领,扭动着脖子,让领带端正了位置。
一种强烈的失望感涌上心头。
他把玩着那只泛白的珍珠耳环,握紧了拳头,冰凉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
许久,才缓缓松开。
身为冥渊资本的掌权者,沈氏集团潜在的继承人,情感学校的套路他是见识得不少,没有一个女人能如愿近他身。
鹿衔枝不过是被他主动应允接近的人。
如果她昨晚没有这一番操作,他会毫无顾忌的对她发动猛烈的追求。
那个瘦弱的,每天埋头学习,不知疲惫的女孩,就像住在他心里一样。
可她一夜间就把他珍藏十年的醇厚情愫,晃荡成了混乱的深渊。
沈裁冥突然一拳砸向了镜子,镜子瞬间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血迹镶嵌其中。
他讨厌黏腻的手感。
所以马上打开水龙头,冲掉了手上的血迹,擦干后,才将敞开的袖口扣上。
修长的手指动作灵活,扣上袖口的动作娴熟且性感。
“赵婶儿,叫小马把走廊尽头那间客房的镜子换了。”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出去了。
完全不顾桌上晾着的小米粥,以及各人的小菜。
赵婶瘪了瘪嘴,只好把小米粥端回了厨房,倒在了自己的碗里。
如果不是念在沈家夫人离开时的嘱托,她才不会忍着这个喜怒无常的少爷。
这个少爷除了不好伺候,喜怒无常,最大的优点是话少,大方。
一点没遗传苏念慈的温柔性格。
但他的身世,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云淡风轻的。
至少他熬过来了,还一手打造了冥渊资本。
这就让赵婶儿更加心疼他。
想到这里,赵婶儿也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算我欠你的。”赵婶儿念叨着,搬了张凳子,坐下来喝粥。
沈裁冥来到公司,大厅里只有寥寥几人,受伤的手抄在裤兜里,像往常一样微微抬起下巴。
快步穿过办公大厅,竟也没人看见他。
周有恒整理好一叠厚厚的文件,刚准备放到沈裁冥的办公桌上,沈裁冥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师兄,今天这么早啊!”周有恒挑了挑眉,说完就紧紧的闭上了嘴,他感受到沈裁冥气压异常的低。
平时他贫贫嘴没关系,今天的沈裁冥脸色苍白,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愤怒,他也只好收着点。
“嗯。”沈裁冥并不看他,在桌上拿了分装的药盒,打开后首接倒在了嘴里。
生生嚼烂。
周有恒连忙给他递上水杯,他一大早就给倒好了水,水温刚好适合入口。
这倒没有让沈裁冥反感。
周有恒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等到沈裁冥抬眼看他,他才开口道,“师兄,这些是这一轮需要您签字的文件,都是您上周确认好的项目。”
周有恒抿着嘴,不再多言。
沈裁冥又喝了两口水,翻阅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周有恒出去。
“感冒好些了吗?我看您脸色不太好。”周有恒还是按耐不住性子,首言道。
“嗯,好些了。”沈裁冥低头仔细翻阅文件,嘴里舌头翻滚了一下,这让他突然想起昨晚那吻的热烈,舌根一阵酸痛。
“给我定个早餐,我有点饿。”
“好的师兄。”周有恒又恢复了轻快的语气,但今天的沈裁冥,跟往日冷脸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
倒像是在隐藏什么。
周有恒回到自己的工位,回忆着刚才沈裁冥的样子,咂了下嘴巴。
他先定好了加急餐,又给赵婶儿打了个电话。
“赵婶儿,沈总昨晚几点回去的?”他用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噢,他回来的时候我己经睡了,噢,少爷早上没吃早饭就走了,看起来不大高兴。”赵婶儿一手覆在吸尘器把手,准备打扫房间。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赵婶儿你忙吧。”周有恒放下了电话,抬了抬眉。
“看来昨天有人惹到他了。”他自言自语道。
沈裁冥在办公室里,提起胸口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打开电脑,逐项核对了文件上的信息,开始机械的签着字。字迹俊朗飘逸,常年练习的肢体习惯动作,一气呵成。
十分钟后,跑腿员送来了早餐,外包装袋上,印着“暖心早餐”几个大字。是沈裁冥常吃的那家早餐店。
周有恒接过手提袋,跟小哥说了声谢谢,转身朝总裁办公室小跑过去,快要到达门口时,才放慢了脚步。
他平复了心跳,想着怎么敲门才不会让沈裁冥感到被打扰。
这时候,门从里面猛然打开了,沈裁冥看到门外举着手的周有恒,眼神微微一颤,又压下了眼帘。
“放桌上。”他喉结滚动,嘴唇微微颤抖,朝着吸烟区走去。
周有恒这才看到他破皮的骨节处。
他生活优越,经济自由,冥渊资本上市后,在苏市更是无法被撼动的地位。
若是家人?赵婶儿和沈家联系紧密,不可能不知道任何异常。
女人?不可能,大学几年,那么多女生对他示好都被他无视。
更别说公司上市后,各路环肥燕瘦的主动投怀送抱,根本打动不了他。
他都怀疑沈裁冥喜欢男人了。
答案呼之欲出,昨晚沈裁冥吃了退烧药去参加了同学会,难道?
周有恒把热粥从袋子里拿出来,摆放在桌面后迅速离开。
趁着沈裁冥抽烟的间隙,他悄悄给罗鸣打了电话去。
罗鸣说出了自己的猜忌。
多年没来参加同学会的鹿衔枝,昨晚第一次出现在同学会上,是沈裁冥带她先离开了包厢。
沈裁冥抱着她出去的。
周有恒很久前就猜测过有这么个女人。
但他并不过分探究沈裁冥的生活,只是作为多年的师兄弟,才会稍显过界。
周有恒电话突然响起,是沈家老宅管家打来的电话。
“周兄弟,少爷最近忙吗?”管家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和焦急。
“赖叔,少爷倒是不忙,老宅那边有什么事吗?”
赖管家很少会联系周有恒,除非有什么沈裁冥不能缺席的重要事情,才会把电话打到他这里。
“明天要祭祀。”赖管家沉默了下,声音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