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云岫都奔波于工作室和医院之间。
从警察那里得知货车司机己经自首,是因为醉驾才发生了事故,她松了口气。
这几天的生活让云岫感觉力不从心,沈文羽车祸,贺归突然回国乱了她的节奏,也乱了她的心神。
她一首都向往自由,背着修补工具,能走遍这天地间每一处藏着古文明的地方。虽然云华仁对她管教严格,让她克己复礼,守好本分,别整天到处乱跑。
但云岫从小就暗自发誓,要摆脱云家那个无形的枷锁。
暮色里的古籍馆氤氲着沉香气,织成一张窒息的网。云岫的指尖悬在残卷的虫洞上方,鱼胶凝在狼毫笔尖将坠未坠。
病房消毒水的气味还黏在衣襟上,混着案头白檀香,贺归的脸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云岫抿了抿唇,拿起手机给贺归发了条信息,“明晚七点,云南亭”。
贺归的手机屏幕在昏暗中亮起,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起了波澜,“好,不见不散”。
云南居是一家古风餐厅,环境清雅别致。竹帘外飘着细雨,淅淅沥沥的清响混着古典乐的韵律,一声声撞进云岫的太阳穴。
她到的时候,贺归己经落座,穿着淡蓝色的西装,解开几粒扣子,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疤痕,在烛火下泛着淡粉色新肉的光泽。
见云岫过来,他贴心起身,为云岫拉开椅子,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瓷白后颈让他喉结滚动。
云岫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淡淡一笑,动了动嘴唇,话还没到嘴边,贺归的声音响起,“服务员,可以点菜了”。
“糖醋樱桃肉,胭脂鹅脯,荷叶粉蒸肉,翡翠炒时蔬,七星鱼丸汤,再来一个芒果慕斯”,贺归一口气说完。
都是云岫爱吃的。
“怎么样,云小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云岫捏着筷子的指节发白。他连她爱吃什么都记得,却偏偏忘记当年不告而别时,她等了他整整一夜。
她没资格质问他为什么离开,在他眼里,她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同学罢了,从前是,现在更是。
“你在A国这些年过得好吗?”
烛火在青瓷碗里摇曳,将贺归锁骨下的疤痕照得忽明忽暗。他舀起一勺鱼丸汤,雾气氤氲中抬眼,对上云岫关切的眼神。
“云小姐问的是哪方面?”
贺归将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越声响,他解开衬衫的第二粒纽扣,疤痕蜿蜒而下,“这里缝过十七针。”
云岫愣住,心像是被紧紧揪住,筷子尖戳破粉蒸肉,“这伤是怎么来的?”
“尝尝芒果慕斯。”贺归将甜点推至她唇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云岫意识到自己的冒昧,低下头弱弱的说:“对不起啊。”
贺归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云岫这是,心疼他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同情心泛滥。
“没事,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做着自己热爱的工作,还能自由自在。”云岫笑着说。
她眼中流露出的光芒刺在了贺归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想要回避。
贺归猛地起身,椅脚划出刺耳的声响,“我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
没等云岫反应,贺归己经走得很远。窗外雨势渐急,竹帘被风掀起,本是炎热的夏天,云岫却觉得寒冷。
“这男人可真是莫名其妙。”云岫没了吃饭的兴致,她打电话给唐晚妍,“晚妍,在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