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飞的手指刚勾住帆布包的提手，包裹栏的红光便刺得他眯起眼。
白雾消散的瞬间，三瓶矿泉水、两包压缩干粮、一个手枪扩容弹夹、九发子弹和一瓶贴着"属性二锅头"标签的白酒突然砸在他脚边。
他蹲下身，指尖碰到酒瓶时被冰得缩了缩——酒液在玻璃里泛着诡异的乳白，像掺了面粉的水。
"这酒是让我喝还是拿来点火？"他嘀咕着把子弹塞进弹夹，金属碰撞声惊得墙角的蜘蛛抬起头。
幽蓝复眼里映出他慌乱的倒影，八条腿在狗粮袋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叮——新手任务第三阶段触发：击杀噬灵蛛。"系统音比之前更冷，"是否接受难度提升？
当前默认挑战级。"
宋逸飞正把矿泉水往怀里拢的手顿住。
现实里被客户放鸽子时他也这么慌过，但那次至少能骂两句街。
他下意识摇头："我选普通级......"话没说完，系统提示音己经响起："未及时确认，难度自动调整为挑战级。"
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他想起新手教程里闪过的提示——挑战级怪物会狂暴化。
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纸箱，电线"啪嗒"掉在地上，末端的插头还沾着褐色霉斑。
天花板传来细微的丝弦震颤。
宋逸飞抬头，正看见碗口大的黑影从吊灯残骸后垂落。
噬灵蛛的螯肢泛着金属光泽，腹部的红色斑纹像滴凝固的血。
它悬在离地面两米的位置，八条腿缓缓舒展，蛛丝在空气里拉出银亮的线。
"操！"他抄起手枪就冲，后坐力比教程里大得多，第一枪擦着蜘蛛腿钉进窗框，玻璃碎渣劈头盖脸砸下来。
蜘蛛发出尖啸，复眼里的幽蓝变成刺目的红，螯肢猛地一张，绿色毒液"嗤"地喷在墙上。
墙皮滋滋冒白烟，露出里面发黑的砖——那是被毒液腐蚀过的痕迹。
宋逸飞踉跄后退，后腰重重磕在床角。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撞来撞去，手心里全是汗，枪柄滑得几乎握不住。
蜘蛛的丝又垂下来，这次离他的头顶只有半尺。
他看见蛛丝上挂着半干的黏液，在灯光下泛着恶心的紫。
"冷静，冷静......"他咬着舌尖强迫自己看蜘蛛的动作。
教程里说过，噬灵蛛攻击前会弓起背。
果然，那怪物的腹部微微收缩，八条腿在墙上压出深痕。
宋逸飞翻身滚向衣柜，枪托砸到帆布包时，那瓶二锅头骨碌碌滚出来，在地面撞出清脆的响。
蜘蛛的毒液擦着他的左肩喷在衣柜上，木头立刻焦黑一片。
他爬起来时撞开了半掩的柜门，霉味混着甜腥味涌出来——之前没注意到，柜顶还挂着团灰扑扑的蛛网，网中央粘着半截腐烂的鼠尾。
"砰！"第二枪打在蜘蛛左前腿关节处。
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掉在地上时撞翻了狗粮袋。
白色颗粒滚得到处都是，混着黄绿色黏液粘在宋逸飞鞋上。
他趁机往弹夹里压子弹，手指抖得厉害，第三发子弹掉在地上，骨碌碌滚进床底。
蜘蛛的复眼完全红了。
它不再用蛛丝，而是撑着七条腿（那条受伤的腿拖在地上淌着黑血）快速爬过来，螯肢开合的声音像两把钢锯在摩擦。
宋逸飞退到窗边，破碎的玻璃扎进他后颈，他却感觉不到疼——蜘蛛腹部的斑纹正在膨胀，那是教程里提到的"狂暴前兆"。
"还有三发子弹......"他数着弹夹里的响声，突然瞥见脚边的二锅头。
乳白的酒液在瓶里晃荡，标签上的"属性"两个字突然变得刺眼。
新手教程说过，游戏里的特殊道具会有隐藏效果——或许这酒不是喝的？
蜘蛛的螯肢己经触到他的裤脚。
宋逸飞抓起酒瓶，照着蜘蛛头部砸下去。
玻璃碎裂的瞬间，乳白液体溅在蜘蛛复眼上。
怪物发出比之前更尖的嚎叫，七条腿疯狂拍打地面，带起的风掀翻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叮——任务进度90%。"系统音突然响起。
宋逸飞的手还攥着半截瓶颈，玻璃茬扎进掌心，血珠滴在蜘蛛的黑壳上。
他喘得像刚跑完三公里，后背的衣服全贴在身上。
蜘蛛的动作慢了下来，受伤的腿和被酒液腐蚀的复眼让它失去了方向感，正撞在床柱上，撞得木屑乱飞。
他摸出最后三发子弹压进弹夹，枪口对准蜘蛛的腹部——那里是教程里标注的弱点。
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比现实里签下第一单时还响。
"砰！砰！砰！"
第三发子弹穿透蜘蛛腹部的红纹时，怪物发出一声绵长的哀鸣。
八条腿缓缓蜷缩，黑血从伤口里涌出来，在地面积成小滩。
宋逸飞看着它的复眼逐渐暗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在抖，根本站不稳，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新手任务完成。"系统音终于变得温和些，"获得技能：危机首觉（初级）。"
他盯着蜘蛛逐渐僵硬的尸体，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
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比之前更近了。
宋逸飞抹了把脸，指尖沾到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蜘蛛的。
他抓起地上的弹壳塞进包裹栏，余光瞥见蜘蛛尸体下露出半截金属——是之前没找到的任务物品？
突然，蜘蛛的触须猛地抽搐了一下。
宋逸飞的瞳孔骤缩，手己经摸向腰间的枪。
但那抽搐只持续了半秒，怪物便彻底没了动静。
他松了口气，却发现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衬衫。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照在蜘蛛尸体上，照在宋逸飞颤抖的手背上。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原来在游戏里，真的会死人。
墙角的电线突然爆出一串火花，末端的插头在地上蹦跳，像条垂死的蛇。
宋逸飞盯着那火花，突然想起教程里提到的"变异触发条件"。
他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二锅头空瓶，玻璃茬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远处的丧尸嘶吼声更近了。
宋逸飞把枪重新装满子弹，转身看向门口——那里的阴影比之前更浓了，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门板，缓缓抬起头。
面对狂暴化的噬灵蛛，宋逸飞咬紧牙关。
宋逸飞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他盯着地上那团逐渐冷却的黑壳，喉结动了动，试探着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蜘蛛腹部——没有抽搐，没有复眼骤亮，甚至连黑血的流动都慢了下来。
他这才敢松开枪，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惊得墙角的蛛网簌簌落灰。
“我……我真的做到了？”他的声音带着破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左手无意识地攥紧裤腿，掌心的玻璃茬又扎进肉里，疼得他倒抽冷气——这疼是真的，比现实里被客户骂哭时的钝痛更尖锐，却让他莫名安心。
他低头看向左臂，刚才躲避毒液时擦到衣柜的地方正渗着血，暗红的液体顺着肘弯滴在地板上，在蜘蛛黑血旁晕开两朵小花。
“叮——战斗结算。”
淡蓝色的半透明面板突然在眼前展开，宋逸飞猛地抬起头，瞳孔因骤入的光收缩成细线。
面板最上方浮动着猩红的“胜利”二字，往下是滚动的数字：经验值加50，等级从1跳到2时，他听见类似游戏里升级的“叮”声，比系统音清脆得多。
技能栏里，原本灰暗的【火药武器（手枪）（基础）】图标突然亮了起来，光晕像小太阳般在他视网膜上灼烧。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想触碰又不敢——新手教程说过，面板只能用意识操作。
于是他试着在心里默念“查看技能”，面板立刻展开新的界面：【基础手枪掌握：提升10%射击精准度，降低5%后坐力干扰。
当前熟练度0/100】。
“原来是这样……”他低笑一声，喉结随着笑声上下滚动。
现实里他卖了三个月保险都没开单，此刻却在丧尸游戏里学会了开枪。
更讽刺的是，这技能带来的成就感比签下百万保单还强烈——至少，这是能保命的本事。
面板突然闪烁起来，原本的结算信息被新提示覆盖：【新手引导阶段完成。
三十分钟后开启“城市探索”阶段，当前安全屋剩余保护时间：28分47秒】。
宋逸飞的笑僵在脸上。
他抬头看向窗外，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窗台上的玻璃渣泛着冷光。
远处的丧尸嘶吼声比十分钟前更清晰了，像是有人拿着扩音器在楼下发疯——安全屋的保护时间，原来是防着那些东西？
“地图预览。”他在心里默念，想起教程里提过探索阶段前会有区域概览。
面板立刻切换成模糊的3D地图，灰扑扑的建筑像被打了马赛克，只有几个亮点在闪烁。
最醒目的是中心位置的红光标记，形状像座尖顶的教堂，却比现实里见过的任何教堂都高，尖顶几乎刺穿云层。
“那是什么？”他眯起眼，试图看清红光建筑的细节，可画面刚放大就开始扭曲，像滴进清水的墨汁。
系统提示适时弹出：【核心区域信息未解锁，需完成前置探索】。
他咬了咬后槽牙，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枪套。
安全屋的保护时间还剩25分钟，足够他整理物资——但刚才战斗时撞翻的帆布包还在床脚，二锅头的玻璃渣混着狗粮颗粒粘在地上，那瓶“属性二锅头”的标签被踩进黏液里，“属性”两个字歪歪扭扭，像在嘲笑他刚才的孤注一掷。
“咔嗒。”
细微的响动从门口传来。
宋逸飞的呼吸瞬间停滞，手己经按在枪柄上。
他缓缓转头，看见门板下方的缝隙里，一道黑影正缓缓爬进来——不是丧尸，是条半透明的蛛丝，在地面拉出银亮的线。
他的喉咙发紧。
刚才击杀的噬灵蛛尸体还在脚边，可这蛛丝……难道还有其他蜘蛛？
“安全屋保护时间剩余20分钟。”系统音突然响起，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宋逸飞这才注意到，墙角的电线不知何时不再冒火花了，整间屋子安静得诡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格外响亮。
他弯腰捡起帆布包，手指触到包底时顿了顿——里面似乎多了个硬物。
拉开拉链的瞬间，半块锈迹斑斑的怀表掉了出来，表盖内侧刻着“1945年5月8日”，日期周围的划痕像被指甲反复抓过。
“叮——触发隐藏物品：破碎的怀表（未知）。是否标记为任务道具？”
宋逸飞盯着怀表，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
“咔啦、咔啦”，一下比一下重，像是有人用指节敲摩斯密码。
他猛地抬头，看见门板上的阴影正在隆起，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门，用脸蹭着木头。
安全屋的保护时间跳到了18分32秒。
宋逸飞把怀表塞进包裹栏，手指在枪柄上擦了擦汗。
他看向蜘蛛尸体下露出的半截金属——刚才战斗时没注意到的任务物品还在那里，泛着暗黄的光。
可此刻门外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听见某种黏腻的液体滴在地上的声音。
“先捡任务物品，还是先处理门外的东西？”他在心里快速权衡。
新手教程说过，安全屋内的物品在保护时间结束前不会刷新，但丧尸可不会等他。
门板突然被撞出一个凹痕。
宋逸飞的瞳孔骤缩，终于不再犹豫。
他冲过去抓起蜘蛛尸体下的金属物——是把生了锈的钥匙，钥匙齿上沾着暗褐色的东西，凑近闻有股铁锈混着腐肉的腥气。
“叮——获得任务道具：锈蚀钥匙（安全屋B1层仓库）。”
系统提示刚结束，门板发出“吱呀”一声——合页被撞得松动了。
宋逸飞倒退两步，后背抵在窗台上。
破碎的玻璃扎进衣服，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看见门缝里挤出半只青灰色的手，指甲长得能勾住门框，手背上的血管像蚯蚓般凸起。
安全屋的保护时间跳到了15分钟。
宋逸飞举起枪，瞄准那只手。
可还没扣动扳机，系统音再次响起：“城市探索阶段即将开启。三、二、一——”
白光突然笼罩整间屋子。
宋逸飞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蜘蛛尸体、破碎的酒瓶、门外的丧尸手，全都消失了。
他站在一片灰白的空间里，面前悬浮着新的面板，最下方的倒计时显示着：【距离安全屋保护结束：00:00:00】。
面板中央，红光建筑的虚影再次浮现，比之前清晰了些。
他看见建筑顶端刻着几个血红色的字母：H·U·N·T·E·R。
“猎人？”他轻声念出，喉结动了动。
灰白空间突然泛起涟漪，像块被投了石子的湖面。
宋逸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他的衣角，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正渗出黑色的液体，在地面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状——和噬灵蛛的复眼一模一样。
“叮——城市探索阶段开启。”系统音里多了些杂音，像老式收音机没调对频率，“请前往标记地点：猎人教堂。”
宋逸飞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钥匙。
他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蛛丝震颤声，抬头时，灰白空间的尽头浮现出无数双幽蓝的复眼，像缀满夜空的星子。
安全屋的门，终究还是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