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空间的涟漪还未散尽，宋逸飞的手腕突然一沉。
那枚突然出现的金属戒指正泛着暗金色光泽，戒面刻着扭曲的藤蔓纹路，触感粗糙得硌人。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时，他正盯着自己掌心——原本被蜘蛛毒液灼出的红痕，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
“叮——击杀一阶变异生物噬灵蛛，获得装备‘力量之戒’（绑定）。”
“基础属性：攻击力 +5，力量 +2。”
“等级提升至 Lv.2，获得 3 自由技能点。”
宋逸飞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新手教程里提过，游戏初期的属性点比金币还金贵。
手指无意识着戒指内侧的刻痕，那里有行极小的字：“适者生存”。
他想起被蜘蛛压在地上时，握枪的手因颤抖而脱靶，想起腐臭的蛛丝缠住脚踝时，肌肉传来的无力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对着空气虚点三下。
“技能点全部投入‘手枪精通’。”他对着空气说出声，像是要确认自己的选择。
系统音立刻回应：“技能‘手枪精通 Lv.1’激活。效果：手枪类武器精准度 +15%，换弹速度 +10%。”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握枪的右手突然轻了些。
低头看向腰间别着的那把 M1911，枪管上的划痕似乎都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有人突然帮他擦净了蒙在眼睛上的雾。
“叮——检测到新手任务完成，发放新手礼包。”
墙角的木桌突然泛起蓝光，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咚”地砸在桌面上。
宋逸飞凑过去时，盒盖“咔”地弹开，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安全屋里格外清脆。
虎牙匕首的刃口反着冷光，刀身刻着细密的锯齿，他伸手去拿，指腹刚触到刀柄，就听见细微的“嗡”鸣，像有什么活物在刀身里苏醒。
三组子弹码得整整齐齐，黄铜弹壳上还沾着机油的味道。
最底下的地图让他瞳孔微缩——泛黄的纸页上用红笔圈着七个点，最近的那个标注着“便利店（可能有食物）”，最远的则画着骷髅头，写着“危险区”。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便利店”的标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先去最近的补给点，”他在心里默念，“食物比武器重要，尤其是水。”目光扫过地图边缘的小字“猎人教堂”时，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凉意——那正是系统提示里的标记地点。
“该出去了。”他把匕首别在腰后，子弹塞进战术背心的弹袋，最后将地图折成小块塞进裤兜。
转身时，目光扫过原本放着蜘蛛尸体的地面，那里只剩一滩暗褐色的黏液，正“滋滋”腐蚀着地板。
门把手的铜绿蹭在掌心，宋逸飞深吸一口气。
指尖刚要下压，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突然涌进鼻腔——像是有人把整桶血泼在了门外。
他的动作顿住，喉间泛起酸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咔嗒。”
门开了。
但不等他跨出半步，身后传来“砰”的闷响。
他猛地回头，安全屋的门不知何时己闭合，门锁处跳动着红光，系统提示音带着刺啦的电流声：“新手保护期结束，安全屋将在十二小时后重置。十二小时内可选择退出游戏，退出后所有装备保留，但进度清零。”
宋逸飞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当然知道“进度清零”意味着什么——上一世（他在心里这么称呼现实）被魏老蔫忽悠着签的“沉浸式游戏体验协议”里写得明明白白：如果在游戏内死亡或主动退出，记忆会被部分清除，下次进入时只能从新手村重新开始。
“必须继续。”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狠劲。
转身时，楼梯间的冷风灌进来，吹得他战术背心猎猎作响。
楼梯间的灯早坏了，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勉强照亮台阶。
宋逸飞扶着生锈的栏杆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得很轻，却还是惊起一片灰尘。
潮湿的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放大，甚至能数清第二层到第三层之间有十七级台阶。
当他的脚尖刚踏上第三层的水泥地时，风突然停了。
某种黏腻的液体滴在他脚边的声音，混着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那声音像是有人拖着什么重物，每走一步都要在地上蹭出一道痕迹。
宋逸飞的手按在匕首柄上，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 M1911。
他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脊椎滑进战术背心，后槽牙咬得生疼——但他没有动，只是屏住呼吸，盯着走廊尽头的黑暗。
那里，有一双幽蓝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幽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成细线，伴随着一声浑浊的嘶吼，那东西的下颌裂开更大的角度——宋逸飞这才看清，所谓“幽蓝色的眼睛”不过是腐烂眼窝里嵌着的某种发光晶体，黏液正顺着它塌陷的鼻梁往下淌，滴在地面时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他的后颈贴着墙皮，能摸到墙灰簌簌往下掉。
左手死死攥住匕首柄，指节因用力泛白；右手虚虚护在M1911手枪的枪套上，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了自己的呼吸。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炸开：“检测到一阶变异生物‘腐血丧尸’，等级Lv.2，弱点：头部、晶体核心。”
腐血丧尸的喉咙里滚出含混的音节，像是某种被扭曲的语言。
它拖着右腿——那腿从膝盖往下只剩半截白骨，胫骨上还挂着腐烂的肌肉——一步步朝楼梯口挪来。
宋逸飞的目光扫过走廊另一侧虚掩的房门，门牌号“303”被血污糊成了模糊的一团。
他数到第三声黏腻的拖行声时，突然猫腰窜进那扇门，门框撞在墙上发出轻响，惊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房间里的霉味更重了，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味。
宋逸飞背贴着门，借着月光看见靠窗的墙角堆着半具尸体——或者说，半具被啃食过的尸体。
死者穿件褪色的蓝条纹衬衫，左手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右肩以下只剩白森森的骨头，伤口处凝着黑褐色的血痂。
腐血丧尸刚才的目标，应该就是这个。
他的喉咙发紧，胃里泛起酸水。
但视线刚要移开，就见窗外的月光突然被阴影遮住——腐血丧尸的影子贴在门上，像团蠕动的烂泥。
它的嘶吼声近了，带着潮湿的腥气从门缝钻进来：“嗬……嗬……”
宋逸飞屏住呼吸，慢慢蹲下。
地板在他膝头压下时发出“吱呀”一声，惊得他差点咬到舌尖。
他盯着脚边——一块拇指大的碎玻璃正嵌在地板缝里，月光透过玻璃折射出细亮的光斑。
只要他稍微移动，这光斑就会晃到丧尸的眼睛。
“绕过它，去楼梯间。”他在心里重复着计划，右手悄悄按在门把手上。
但刚要发力，腐血丧尸的拖行声突然停了。
空气里传来“嘶啦”一声——是丧尸用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指甲尖卡在门缝里，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宋逸飞的额头抵着门板，能清晰感觉到门外那东西的体温——不是活人那种温热，而是带着腐臭的阴寒，像块泡在冰水里的烂肉。
他的手指无意识着匕首的锯齿纹，突然想起新手礼包里的地图：便利店在负一层，要经过二楼、一楼。
可现在三楼就有丧尸，往下只会更危险……
“砰！”
腐血丧尸的嘶吼声陡然拔高，爪子“哗啦”一声撕开了门板。
宋逸飞看见它浑浊的眼球转向光斑的方向，晶体核心在眼窝里剧烈震颤。
他瞬间做出反应：右手抽出手枪，左手握紧匕首，朝房间另一侧的窗户扑去——那里堆着半面坍塌的书架，或许能作为掩体。
但他低估了地板的脆弱。
跑动时，一块的木板“吱呀”断裂，碎木片扎进他的小腿。
更糟的是，断裂声惊动了丧尸——它发出一声类似号叫的嘶吼，拖着残腿冲进来，带翻了墙角的尸体。
腐烂的内脏“噗”地摔在地上，腥臭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冷静，冷静！”宋逸飞贴着书架蹲下，M1911手枪的枪口对准丧尸的头部。
手枪精通的效果在此时显现——他能清楚看见丧尸晶体核心的位置，连它腐烂脸皮上的蛆虫蠕动都看得真切。
扣动扳机的瞬间，后坐力比他记忆中轻了些，子弹精准穿过丧尸的左眼窝，击碎了那颗幽蓝晶体。
丧尸的动作顿住了。
它捂着左眼原地转圈，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爪子无意识抓挠着空气。
宋逸飞趁机扑过去，虎牙匕首的锯齿刃刺进它的后颈——系统提示说弱点是头部，可现在它的头盖骨被子弹掀了半边，露出白花花的脑浆。
匕首扎进去时，他听见“咔”的脆响，像是刺中了某种软骨组织。
丧尸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前爪重重拍在他肩膀上。
宋逸飞被拍得撞在墙上，匕首差点脱手。
他看见丧尸的右手食指突然伸长，指甲变成尖锐的骨刺，正对着他的心脏刺来——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身翻滚，骨刺擦着战术背心划过，在布料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这东西在进化？”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反手一枪打穿了丧尸的咽喉。
腐血丧尸的动作终于停滞，它缓缓倒向地面，尸体砸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逸飞靠在墙上喘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背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刚才翻滚时撞碎了窗台上的花瓶。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击杀一阶变异生物腐血丧尸，获得‘强化药剂（临时）’、‘破旧钥匙’。”他弯腰捡起两样东西，强化药剂的玻璃管上凝着白霜，标签写着“使用后30分钟内敏捷+3，副作用：脱力1小时”；钥匙锈迹斑斑，齿痕处还沾着暗红色的东西，不知是血还是锈。
“先留着。”他把药剂塞进战术背心的内袋，钥匙则和新手礼包的地图放在一起。
刚要起身，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他猛地抬头，就见对面楼的阳台上，有个身影正趴在栏杆上，泛着幽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和刚才的腐血丧尸一样的眼睛，但体型更庞大，肩膀上还扛着根生锈的铁棍。
宋逸飞的呼吸一滞。
他迅速蹲回阴影里，看着那身影在月光下移动，铁棍撞击栏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首到那身影消失在转角，他才敢继续行动。
下楼梯时，他特意避开了三楼的走廊。
二楼的楼梯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写着“仓库区”。
走到二楼中段，他看见一扇铁门，锈迹斑斑的锁孔里塞着半截断钥匙——和他刚捡到的破旧钥匙形状吻合。
“咔嗒。”钥匙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铁门刚推开条缝，一股更浓重的腐臭味就涌了出来。
宋逸飞听见门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冲过来。
他握紧M1911手枪，拇指顶下保险，后槽牙咬得生疼——这一次，他没再犹豫。
而在更下方的楼层里，某个昏暗的走廊尽头，另一双幽蓝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