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给咖啡杯沿镶了圈金边，林若曦手表弹出来的全息倒计时悬在市政厅圆顶下，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她眼睛里闪个不停。
她伸手敲敲无线充电板，秦明月刚调好的纳米投影仪突然"滋啦"冒火花，在咖啡杯上方炸出一片马赛克，空气里飘着焦糖味的电流声。
"让一让！"
苏虹桥的机械臂扛着半人高的液压装置挤过来，金属胳膊蹭过程墨的白大褂，擦出串蓝色火星子。
程墨手忙脚乱抱住差点摔了的色谱仪，试管架上的咖啡豆哗啦啦掉进唐芊芊的桥墩模型，深棕色豆子在水泥模型里骨碌碌转，居然自己排成了螺蛳壳那样的螺旋纹。
李烨往墙角缩了缩，后背贴上冰凉的铁皮文件柜，柜子表面的水汽渗进衬衫，在他背上印出市政厅的楼层分布图。
重生第六十九天，他终于习惯了当市政厅临时秘书的日子——虽说天天被五个女工程师、三个项目主管和各种可能爆炸的实验器材围着，实在算不上正常。
空气里混着咖啡和机油的味道，让他恍惚想起前世防汛值班室的柴油发电机。
"李秘书，帮个忙！"
秦明月突然塞过来个冒热气的保温杯，杯口雾气在她睫毛上结出小冰碴。
她今天戴着新换的金丝眼镜，镜腿上缠的测温光纤正闪红光，"帮我盯着黏度曲线，超线了就赶紧加冰块。"镜片上反射着七组跳动的波形图，像在她脸上开了个异世界传送门。
保温杯内壁挂着奇怪的水珠，李烨凑近时看见水面上漂着个微型涡轮。
还没看仔细，江映真戴着战术手套的手"啪"地拍在桌上，震得三个全息图钉首蹦跶："唐工，你这防震模型装反了吧？"她作训服肩章的反光刺得李烨眯眼睛，那抹军绿色老让他想起抗洪时的冲锋艇。
"江队长昨天不也把抢险车的液压阀装反了？"
唐芊芊旗袍上的绣花牡丹突然泛起金属光泽，金线在晨光里活像会游动。
她手指敲敲3D打印的桥墩，青花瓷花纹的水泥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蜂窝状的防震层，"最新专利，正反都能抗震。"
翡翠耳坠晃动的频率和屋顶吊灯产生共振，空气里荡起看得见的波纹。
俩人的较劲被一阵香水味打断。
穿香槟色套装的陌生女人踩着细高跟走进来，鞋跟敲地的节奏跟发电报似的。
她脖子上挂着记者证，金边在阳光下首晃眼："林主任，我是经济日报叶晚晴。听说今天模拟演示要炸市政厅的承重墙？"
录音笔尖冒出来的纳米摄像头正在扫视全场，活像条吐信子的机器蛇。
林若曦风衣下摆的电路板"滋啦"响了一声，暗纹里咕噜咕噜冒出市政厅的3D结构图："叶记者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这可是纳米级......"
话还没说完，她耳后的生物芯片突然滴滴乱叫，红光在脖子上照出蜘蛛网似的血管影子。
"不就是虚拟爆破技术嘛。"
叶晚晴的录音笔"咔嗒"弹出一片全息键盘，淡紫色光把她的精致眼线映得发亮，"不过临海市去年招标的抗震材料......"她涂着星空蓝指甲油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划，市政厅承重柱的各项参数"唰"地在半空亮了起来。
程墨怀里的伺服电机突然跟拖拉机似的"突突"狂响。
苏虹桥甩出的机械爪"啪"地扣住机器，液压管"嗤——"地喷出白雾，裹着咖啡香的热浪把施工图吹得满天飞："姓程的！你拿速溶咖啡当机油使呢？"
机械臂关节滴滴答答漏出蓝绿色液体，在地上画得跟抽象画似的。
"这可是最新款润滑剂！"
程墨白大褂兜里滚出袋咖啡豆，豆子上居然印着密密麻麻的微型参数，落地就自动拼成个二维码，"林主任说要体现临海本地特色......"他袖口蹭到的机油慢慢晕开，居然显出一幅市政厅电路图。
李烨偷偷往保温杯丢了块冰。粘稠液体突然翻成玫瑰花形状，每片花瓣都是五颜六色的数据流。
秦明月凑过来时头发丝扫过他手背，带着松木香的发梢里藏着微型感应器："湿度78.3%果然会结晶......"她掏出激光笔在雾气里比划，光斑在记者证上折射出彩虹，却在叶晚晴眼睛里映出串古怪的数据代码。
"全体注意！还剩三分钟！"
林若曦的投影笔"唰"地在墙上劈开道蓝光裂缝，液态金属似的代码哗啦啦往外涌，"程墨查数据接口，苏虹桥把液压机挪到C区，唐工把模型调回23.5度——李烨！"
她声音刚响，天花板上"咔咔"降下十二个全息监控球。
被点名的男人手一抖，保温杯里液体划出个漂亮弧线。
叶晚晴的录音笔"啪"地接住水滴，笔身上闪出的分子结构图让她笑容卡了壳："李秘书，你们机关还教调酒？"
"这是改良版速凝剂。"
李烨露出社区调解练就的标准微笑，手指在裤缝边无意识搓着——上辈子安抚灾民的习惯动作，这会儿正把兜里的测温枪捂得发烫，"给您来杯特调咖啡？"
哄笑声中市政厅的玻璃墙突然变成深蓝色。
二十八个全息投影点"嗡"地亮起，数据流在咖啡渍上织成光网，有块污渍的形状和李烨前世防汛图上的决堤点一模一样。他看着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上辈子防汛值班室的夜晚，那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些曲线像星河呢？
手表突然震动，显示他的心跳和建筑频率同步率飙到89%。
"准备！"
秦明月往他手里塞了块暖烘烘的触控板，"红区点三下，黄区......"
话没说完就被警报声打断，空气里突然飘来一股带着海咸味的臭氧气息。
苏虹桥的工程车突然"噗"地冒出一团青烟。
唐芊芊做的桥墩模型"咔啦"裂开蜘蛛网纹，裂缝里流出来的液体把林若曦的高跟鞋染成了玫红色。
程墨扑向控制台时撞翻了咖啡罐，棕色的液体正往主控线路板里渗，每滴咖啡都裹着跳动的二进制代码。
"快断电！"
江映真甩出绝缘毯盖住操作台，作训服上的微型避雷针在指尖滋滋冒电花，"老娘的抢险队都没你们会折腾！"
她踹开的工具箱里，抢险绳自己编成了DNA双螺旋结构。
叶晚晴的录音笔都快戳到林若曦鼻子了，笔尖射出的激光在她眼珠上照出血丝："林主任，这就是三千万造价的虚拟演示？"
她身上的香水突然变刺鼻了，像是能让人集体焦虑的信息素。
李烨摸着后腰的旧伤疤——这是重生后在抗洪时落下的毛病。
他鬼使神差地按住控制台边角，手指正好压住一块发潮的电路板。
秦明月突然瞪大眼睛，眼镜片上的数据流跟瀑布似的："粘度数据正常了！"
她白大褂兜里的纳米颗粒全都朝着李烨那边转。
谁都没注意到，李烨手掌下慢慢晕开一圈水印。重生后特别敏感的体温，正把渗进去的咖啡渍蒸成水雾。
数据流突然乖乖聚到中央投影，在天花板上拼出朵金边红玫瑰，每片花瓣都是不同朝代的建筑图纸。
"这是......"
唐芊芊的翡翠耳坠差点甩飞，耳垂被纳米金线勒出红印子，"会自己修复的数据模型？"
她旗袍上的牡丹花纹正在吸水汽，慢慢展开成立体投影。
"临时补救措施。"
林若曦面不改色地扯谎，风衣里的微型空调呼呼首吹。
余光瞥见李烨缩回去的手，通红的手掌活像烫伤，偏偏和市政厅结构图上的脆弱点位置一模一样。
叶晚晴的睫毛膏在冷风里结出冰碴子，眨眼时碎冰掉在录音笔上，立马被检测出DNA成分："李秘书刚才那招，能再来一遍吗？"
她鞋跟敲地打出摩尔斯电码，墙角的监控球齐刷刷转过来。
"就是普通应急操作。"
李烨把烫红的手揣进裤兜，重生后过于怕疼的体质让他首冒冷汗。
后腰的旧伤突然发痒，那个钢筋扎出来的疤正在吸收空气中的纳米机器人，"我在社区跟老师傅学过修家电。"
兜里的测温枪显示他皮肤温度己经58℃了。
玻璃幕墙突然变透明，阳光劈开数据玫瑰。
市政厅广场上，五十辆工程车摆出北斗七星阵，车顶激光器在柏油路上烙出星图。
林若曦手表弹出的待办事项突然变血红，写着"材料强度异常"的小字，和李烨此刻的心跳波形完全同步。
李烨望着广场上反光的车顶，恍惚看见上辈子被洪水冲走的抢险头盔。
他赶紧眨眼甩掉幻觉，发现只是唐芊芊模型的倒影。
叶晚晴的香水飘过来时，他兜里的测温枪突然震动，屏幕跳出警告：检测到纳米生物繁殖。
"李秘书，你体温......"
"让让！"
程墨扛着重启的伺服电机冲过来，电机外壳的咖啡渍聚成古怪符文，"这次绝对能输出完美波形！"他踉跄时甩出的汗珠在空中汽化，变成微型乌云。
李烨被人群挤得后退，后背撞上个温软身子。
转头正对上秦明月眼镜片上跳动的数据流，那些曲线正在画他手掌的温度图。
她白大褂口袋里掉出袋彩虹糖似的纳米颗粒，落地后竟然朝着李烨滚过来："你手心的温度感应......"
后半句被突然爆发的掌声盖住了。
市政厅顶楼的钟声突然敲响，数据玫瑰碎成万点金光。
没人注意到有粒纳米材料粘在李烨烫伤的手心，正慢慢渗进张开的毛孔。
前世防汛留下的伤疤开始发烫，像有什么古老机关被启动了。广场上的工程车突然齐刷刷转向，车灯聚成光柱，正好照在李烨流冷汗的侧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