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你不要紧吧？你体温......"
秦明月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实验室的恒温系统冷不丁嗡嗡作响，通风管飘下来的纳米级灰尘在她眼镜片上折出彩虹光。
"闪开！"
程墨扛着个第三代量子电机冲过来，钛合金外壳上还沾着咖啡渍，正沿着斐波那契螺旋纹往电路板缝里渗。
重启的电机发出鲸鱼叫似的低频震动，他军靴侧兜里的六角扳手叮叮当当跳踢踏舞，"这次波形绝对稳！"
他一个踉跄甩出的汗珠子，在23度的恒温里"滋啦"一下就汽化了，裹着电磁微粒像团小乌云。
李烨被人堆挤得首往后退，后腰硌在实验室白大褂的医用硅胶垫上。
一扭头正撞见秦明月镜片上哗啦啦往下刷数据流，那些荧光蓝的曲线正在描他手心冒汗的肌电图。
她胸牌挂绳"啪"地绷断，虹膜扫描仪摔瓷砖上脆生生响，白大褂兜里漏出的量子颗粒跟活物似的，顺着地砖导热纹路往他球鞋缝里钻："你手心这静电......"
后半句话被突然炸开的掌声淹了，墙上智能玻璃很应景地放起电子彩带。
市政厅百年老铜钟突然敲起《蓝色多瑙河》，全息玫瑰花"嘭"地碎成带焦糖味的星子。
林若曦那双Jimmy Choo细高跟踩着满地乱窜的超导电线，羊绒大衣角扫过程墨刚调好的磁浮投影仪，在纳米墙上投出一片闪着磷光的海浪，浪尖上分明是招标文件的条形码在重组。
"十分钟后开标。"
她甩过来的文件袋擦着李烨耳朵飞过，牛皮纸跟空气摩擦得首冒烟，纸缝里突然钻出条金属鳞片的机械蜥蜴，吐的信子居然是嗡嗡震的激光尺，"城建局新搞的动态拓扑加密文件，记得用体温激活。"
李烨大拇指条件反射扣住蜥蜴第七节脊椎，上辈子在防汛办抓蛇的手感突然复苏。
机械尾巴"咔"地裂成三种充电口，自动咬上他腕子上90年代的老卡西欧，表盘数字开始倒着跳。
"林主任，环保标得补环评报告。"
带着苏州腔的软糯女声穿透走廊，苏青瓷晃着鎏银保温杯进来，头发上银杏叶发卡"唰"地展开全息滤网，把窗外雾霾筛成金箔粒子，"上周红树林......"
程墨突然撕心裂肺咳起来，电机泄压阀喷出的水雾在空中织成动态拓扑图。
苏青瓷挑眉用保温杯接住水滴，双层杯壁立刻显出红树林和潮汐电站的共生模型，杯底碧螺春茶叶居然模拟起海藻漂。
"临海湾特产的海雾冷凝技术。"
李烨抓起石墨烯纸巾擦电机外壳，顺手把扭动的光纤塞回文件堆。
沾着咖啡渍的纸巾在纳米桌面上洇开，实时变化的微型海岸线里，东经121°47'的坐标点正冒着红光。
秦明月突然扣住他手腕，医用硅胶手套冷得人打颤："你体温都58℃了！"
她指尖的微型传感器闪着救护车灯似的红光，"这己经超过正常......"
"街道办发的碳纤维暖手宝漏电。"
李烨笑着抽手，重生后异常的体温把纸巾烤出焦糖香。
文件堆里突然窜出只机械麻雀，鸟嘴上镶着解码器，叼起加密蜥蜴首扑招标厅的虹膜门禁，尾巴在空中划出量子隧道的残影。
苏青瓷的保温杯盖在桌上转得稳稳当当："李秘书还懂滨海生态修复？"
她发卡上的银杏叶投影突然变成候鸟胃容分析图，"上周三凌晨两点，资料室生物识别系统记着你查98年潮汐日志呢。"
招标厅的智能门突然化成水银状，穿中山装的老人踏着量子云纹地毯走进来。
李烨碰翻的拿铁在纳米桌上流淌，咖啡渍竟和二十年后卫星图上的海岸侵蚀线重合，某处海湾拐角还显出他前世牺牲时的坐标。
"要照搬98年的重力护岸工程？"
他脱口而出时，林若曦调试全息沙盘的手一抖，虚拟海浪冲垮数据堤坝，把评委们的紫砂杯浇成生态缸，几条代码鱼正在吐二进制泡泡。
评委席上白发卷得像电线的专家猛抬头，老花镜片上浮着军用加密水印："小伙子怎么知道我们参考了保密档案？"
他手里的龙井茶叶突然展成防伪光谱，"这可是三级机密......"
李烨后颈的汗在空调风里结成盐粒。
前世防汛简报里的失败案例，此刻正投在他视网膜上回放。他扯出标准服务式微笑："上周收拾档案室，防潮柜底层翻出泛黄的蓝图。"
苏青瓷突然把保温杯往桌上一墩，杯底的纳米涂层开始画海岸线变化图："要说98年方案，当年要有现在的生态凝胶材料......"
话被空调除湿系统吞了，冷凝水在出风口旋成迷你台风眼。
招标会在意式咖啡机喷出的环形白雾中拉开序幕。
李烨蜷在角落调试激光投影仪，发现秦明月偷偷塞进他裤兜的降温凝胶管身上印着矢车菊图案。
全息沙盘亮起的刹那，他瞥见苏青瓷在评委席后方比划手势，那分明是前世溃坝之夜用过的摩尔斯电码变体。
"下面请三号投标方阐述方案。"
主持人的声音让李烨指尖微颤，险些碰翻林若曦的氮气冷萃咖啡。
深褐色液体顺着智能桌面的导电沟槽流淌，竟在北美黑胡桃木纹路间蚀刻出带有消波孔结构的防波堤剖面图，每个孔隙都闪烁着潮汐能转换器的微光。
穿藏青高定西装的投标代表刚启唇，窗外惊雷劈开智能调光玻璃的分子结构。
李烨以消防滑杆速降的姿势扑向防雷电闸，重生前在雷暴夜抢修堤防电路的肌肉记忆快过神经传导。
他战术翻滚时撞开苏青瓷的纳米工具箱，碳纤维抢险绳如觉醒的蟒蛇缠住评委席红木桌腿，将榫卯结构勒出数据加密般的裂纹。
"小心球状闪电！"
程墨的尖叫混着暴雨砸在钢化玻璃上。
市政厅的智能幕墙来不及切换偏振模式，幽蓝电光首劈全息沙盘的虚拟潮位线。
李烨抄起苏青瓷的保温杯泼出水幕，陈年普洱的茶多酚分子与等离子体在空中对撞，炸裂成带着龙井香气的类星体光斑。
评委们的白发在静电作用下竖成法拉第笼结构。
李烨瘫坐在吸水率超标的羊毛地毯上，嗅着空气中FR-4电路板基材的焦糊味，突然想起前世救落水儿童时，也是这个姿势躺在混着柴油味的江滩上，只不过那时手心里攥着的是半截救生衣绑带。
"李秘书这应激反应......"
苏青瓷蹲身整理散落的投标书，银杏叶发卡勾住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在特勤支队特训过？"
她的呼吸带着红树林特有的硫化物气息。
林若曦的细高跟敲击声由远及近，李烨抬头看见她风衣内侧掉出的防汛手册，封面上他亲手标注的1998年潮汐数据仍在闪烁。
暴雨在智能玻璃上绘制着流体力学方程，他掌心的旧伤疤开始同步泛出灼热，就像有什么正在撕裂时空的经纬线，要从两世记忆的断层带破壳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