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苏联专家和维修设备终于进到了维修车间。
矿上和大柳镇政府协商后,预支了明年的塌陷补偿款,发到了老乡的手中。大柳镇政府也承诺,挪用的补偿款将在年底前归还到位,再向大柳村的老乡补齐今年的塌陷补偿款。
一场工农纠纷就这样完结了。事后,陈矿长召集了相关人员开会,会上他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次工农纠纷能顺利解决,多亏了大家的共同努力。苏联专家和设备及时到位,镇政府也给力,咱们预支补偿款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有人提出疑问:“陈矿长,预支明年的补偿款,后续资金压力会不会很大?”
陈矿长笑了笑,自信地说:“这方面矿上己经考虑过了,只要技术攻关能如期成功,咱们接下来加快生产进度,提高煤炭产量,增加营收,资金问题肯定能解决。而且镇政府承诺年底前补齐挪用的款项,咱们就安心搞生产。”
接着他又严肃起来,沉稳的说道,“不过大家也得吸取教训,以后在涉及工农关系的问题上,要提前做好沟通和规划,不能再让类似的纠纷发生。咱们煤矿的发展离不开当地老乡的支持,只有和他们和谐共处,矿上发展了,老乡们也能得到实惠,咱们才能走得更远。”
深夜的车间外,凌乱的飘落着小雨。陆建国站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手中紧握着德国设备的零件,全神贯注地组装着支护试验机。
不知道何时,安德烈专家走了过来,他站在陆建国的身后,默默地观察着陆建国手中的零件,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你在组装这个德国设备,我有些不同的看法。”
陆建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认真地回应:“安德烈专家,您请说,我很乐意听听您的见解。”
安德烈指了指零件的连接处,说道:“按照德国设备的设计理念,这里的连接方式或许可以采用另一种更稳固的结构,这样能提升试验机的整体性能。”
陆建国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您说得有道理,但我们目前的材料和工具可能不太适合那种结构。”
安德烈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画了个草图,解释道:“可以稍作改良,用现有的材料进行调整,也能达到相近的效果。”
陆建国眼睛一亮,和安德烈就改良方案展开了更深入的探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冰冷的车间里碰撞出技术的火花。
与此同时,李大勇醉醺醺地闯进了技术科的门,他的脚步踉跄不稳,手中紧紧攥着一本发黄的《俄汉矿业词典》。他用力地将词典摔在地上,书页翻飞,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37Hz 是预警频率……我爸的遗书……”李大勇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绝望和哀伤。他颤抖着打开那本泛黄的词典,里面的纸页己经有些残破,上面用血红色的线条勾勒出了与设备内壁相同的共振曲线。
这时,李梅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这一片狼藉,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到李大勇身边,蹲下捡起地上的词典,轻声的问道:“大勇,你这是怎么了?”
李大勇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带着哭腔:“37Hz是预警频率,我爸的遗书里提到的,可是他们都不信。”
李梅轻轻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柔声劝道:“大勇,你先冷静冷静,别在这儿折腾了,回宿舍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李大勇一把甩开李梅的手,大声喊道:“我不睡!让赵小娟来,只有她能懂我,只有她会信我!”
他和赵小娟从小一起长大,每次有解不开的疙瘩都得赵小娟出面。
李梅皱了皱眉,耐心地说:“我姐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呢,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我帮你把我姐找来。”
李大勇眼睛通红,情绪有些更加激动了,他双手抱头,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嘟囔着:“不行,我等不了,我必须现在就见到她。37Hz啊,这是关键,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李梅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现在劝他也没用,只好说道:“那我这就去找我姐,你先在这儿别乱跑。”说完,她快步走出了技术科,消失在夜色中。
李大勇则瘫坐在地上,紧紧抱着那本词典,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