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州城头的积雪尚未化尽,寒风裹挟着细沙扑打在城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日清晨,一队身着鲜亮官服的人马缓缓朝着郓州城而来,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黄巢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眉头微蹙。他身旁的尚让握紧腰间佩剑,警惕地说道:“黄郎君,看这阵仗,怕是来者不善。”黄巢微微点头,目光微眯,盯着那队人马。
不多时,那队人马己至城下,为首之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一面金黄的旗帜,旗帜上绣着的蟠龙栩栩如生,彰显着皇家的威严。此人高声喊道:“我乃大唐朝廷使者,特来传达圣上旨意,还请义军首领出城相见!”
城中一阵骚动,消息迅速传开。义军将领们纷纷聚集在议事厅,商讨对策。王仙芝坐在首位,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手不自觉地着下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而黄巢站在一旁,眉头紧皱,面色凝重,心中己然猜到了几分。
“诸位兄弟,”王仙芝率先开口,“朝廷使者前来,不知是何意,不过我想,或许是个机会。”他的话音刚落,厅内便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柳彦璋皱着眉头,不屑地说道:“能有什么好机会?肯定又是想骗我们放下武器!”尚君长却若有所思地说道:“说不定,朝廷这次是真心实意的,若是能谋个一官半职,也比在这刀尖上舔血强。”
黄巢环视众人,沉声道:“唐廷腐朽不堪,如今我们不过是刚刚取得一些胜利,他们便派人前来,绝非真心招安。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想借此机会瓦解我们,待他们准备妥当,便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正说着,有人来报,朝廷使者己在城外等候多时。王仙芝看向黄巢,说道:“黄兄弟,不管怎样,且先听听他们怎么说。”黄巢无奈,只得随王仙芝一同出城。
城外,朝廷使者见到王仙芝和黄巢,微微拱手,脸上带着傲慢的神色,说道:“二位,圣上念及你们皆是人才,不忍见你们误入歧途,特下旨招安。只要你们愿意归降,圣上承诺,封王将军为左神策军押牙,黄将军为右神策军押牙,其余将领也都有相应官职,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王仙芝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刚要开口,却被黄巢抢了先。黄巢冷笑道:“朝廷连年横征暴敛,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如今我们起义,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岂是几个官职就能收买的?”
使者脸色一沉,说道:“黄将军莫要不识好歹,这可是圣上的恩典,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别怪朝廷不客气!”王仙芝见状,忙打圆场道:“使者大人息怒,容我们商议商议。”
回到议事厅,众人围绕着招安一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王仙芝看着众人,缓缓说道:“我觉得,朝廷这次的条件还算优厚,我们若能接受招安,不仅能免去征战之苦,还能为兄弟们谋个好前程。”
黄巢怒目而视,说道:“王大哥,你难道忘了我们起义的初衷?那些因苛捐杂税而家破人亡的百姓,那些在疫病中苦苦挣扎的生灵,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唐廷的腐败己深入骨髓,就算我们接受招安,又怎能改变这一切?不过是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罢了!”
尚让也说道:“黄郎君所言极是,我们一路走来,牺牲了多少兄弟,就是为了推翻这腐朽的朝廷。如今怎能半途而废?况且,以唐廷的秉性,就算我们接受招安,日后也难免兔死狗烹的下场。”
柳彦璋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对!跟他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然而,也有一些将领面露犹豫之色,他们被朝廷开出的官职和荣华富贵所诱惑,心中动摇。
王仙芝有些不悦,说道:“黄兄弟,你总是说得大义凛然,可如今我们的处境也不容乐观。粮草、兵器都需要补给,若能借助朝廷的力量......”
“王大哥!”黄巢打断他的话,“你可知《黄帝内经》有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我们起义,就是要匡扶正义,积蓄正气。若接受招安,便是自毁正气,与那腐败的朝廷同流合污,日后必遭百姓唾弃!”
王仙芝被怼得一时语塞,心中却愈发觉得黄巢太过固执。他暗暗想着,若能谋得一官半职,手中有了权力,说不定也能在朝廷中有所作为,改变现状。
这场争论持续了许久,最终也没有达成一致。王仙芝虽然表面上不再提招安之事,但心中却始终惦记着朝廷开出的条件,态度暧昧不明。黄巢暗自发愁,此次招安事件,己然在义军内部埋下了裂痕的种子。
夜幕降临,郓州城陷入一片寂静。黄巢独自站在城楼上,望着满天繁星,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穿越以来,看到的那些百姓的苦难。那些瘦骨嶙峋的流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为了一口吃的,不惜卖儿鬻女;那些被疫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病人,因无钱医治,只能在痛苦中等待死亡。这些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更加坚定了他推翻唐廷的决心,而这或许也是穿原来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对他的影响吧,不然起义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生长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来说,还真没那个勇气。。
而在王仙芝的营帐中,王仙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心中,权力和富贵的诱惑与起义的初心不断交锋。他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一个贫苦百姓,受尽了官府的欺压,才走上了起义的道路。可如今,面对朝廷抛出的橄榄枝,他却有些动摇了。他想着,或许真的可以像官员说的那样,在朝廷中有所作为,但又觉得希望渺茫。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痛苦不堪。
此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唐僖宗正与一众大臣在宫殿中商议着招安之事。唐僖宗端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那王仙芝、黄巢,不过是草莽之徒,见到如此优厚的条件,必然会动心。待他们归降,再将他们分散开来,一一铲除。”众大臣纷纷附和,大殿中响起一阵谄媚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