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小医正青衫下摆扫过门槛时，苏晚正用指腹碾开顾昭颈侧的青纹。
那纹路细若游丝，却在她指尖下泛起烫意，像活物在皮下窜动。
“苏小姐。”小医正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冷静，他背着药箱跨进来时，袖中还散着淡淡的艾草味，“属下奉太医院令来为世子诊脉。”
苏晚没抬头，她能感觉到顾昭的体温正以惊人速度攀升，掌心贴着他心口，能触到心跳震得肋骨发颤。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响：“相思蛊喜悲，宿主关联人情绪每波动一分，蛊虫啃噬心脉便深一寸。”
“顾昭现在不能受刺激。”她扯过案上的锦被裹住顾昭，抬眼时眉峰微挑，“小医正若要诊脉，动作最好轻些。”
小医正的指尖刚搭上顾昭手腕，床上的人突然闷哼一声，青纹顺着锁骨爬上耳后。
苏晚看见他睫毛剧烈颤动，喉结滚动着像是要呕出什么，忙按住他肩膀：“别怕，我在。”
“是相思蛊。”小医正收回手，袖中银针对着烛火晃出冷光，“此蛊需以施蛊者心头血为引，寻常解法只会让蛊虫更疯——苏小姐方才用翡翠压制，倒是妙法。”他说着瞥向苏晚掌心还在发烫的祖母绿，眼底闪过探究。
苏晚没接话。
她闭了闭眼，按照老夫人教的“苏氏秘传”运气，神识顺着指尖钻进顾昭体内——那蛊虫竟盘在他心脉上，暗红虫身裹着层金箔似的光，每动一下就啃下块心脉肉。
“原来藏在这里。”她低喃，额角渗出细汗。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为关联人冒险，触发隐藏任务’以血饲蛊‘，需消耗宿主血液激活翡翠力量。
当前躺平值剩余87点，不足以支撑全程。“
顾昭的手指突然攥住她衣角，力气大得几乎要扯碎缎子：“晚晚......疼。”他眼尾泛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像有火在骨头里烧......”
苏晚喉头发紧。
她想起现代加班到凌晨时，同事小周抱着咖啡说“要是能把命分给项目就好了”，那时她只当玩笑。
可此刻看着顾昭苍白的脸，她突然伸手咬破指尖：“躺平值不够的话......就用我的血垫付吧。”
鲜血滴在翡翠上，绿芒“嗡”地炸开。
柳氏就是这时冲进来的，她发簪歪在耳后，手里举着方才掉在地上的翡翠——不，那不是方才那块！
苏晚瞳孔骤缩，这才发现老夫人给的翡翠不知何时被调了包，此刻柳氏手里攥着的，是块染了朱砂的普通玉！
“你以为凭块假翡翠就能救世子？”柳氏脸上还挂着方才被推倒的红印，此刻却笑得癫狂，“这相思蛊是我花大价钱从南疆请来的，别说你个病秧子，就是太医院院首来......”
“砰”的一声闷响打断了她的话。
顾昭突然翻身，无意识的手掌正按在柳氏举着的“翡翠”上。
苏晚听见玉碎的脆响，有什么东西“叮”地滚到她脚边——是半块刻着“昭”字的玉珏，纹路与她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严丝合缝！
“这是......”小医正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玉珏，又猛地收回，“这玉质......是前朝宫造！”
苏晚捡起玉珏，掌心的灼痛突然变成酥麻。
系统提示音震得她耳膜发疼：“检测到血脉共鸣，解锁‘医术·以命续命’——宿主可引蛊入体，替关联人承受七成痛苦。”
“顾昭，得罪了。”她将玉珏按回顾昭心口，另一只手的血珠顺着玉纹渗进去。
顾昭喉间突然发出嘶鸣，像是有什么活物在他体内挣扎。
小太医猛地后退两步，撞翻了案上的药碗：“这是上古合魂术！
苏小姐竟用医术强行剥离蛊虫——“
话音未落，苏晚只觉心口一凉。
那团裹着金箔的蛊虫“嗖”地窜进她血管，疼得她膝盖一软，差点栽在顾昭身上。
系统面板却弹出刺目的金光：“宿主主动接受反噬，躺平值+1000！
当前等级：白银摆烂人（2/4级）。“
“晚晚？”顾昭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尾的青纹淡了许多，指尖轻轻擦过她汗湿的鬓角，“糖葫芦赌约还没结束......你偷看我虎符上的暗纹，这笔账......”
“顾世子醒了？”
刺耳的女声撞破房门。
苏湄举着淬毒银针冲进来时，发间的珍珠步摇乱颤，“姐姐既然治好了世子，不如也顺便......”
“啪！”
半块翡翠碎片突然从顾昭掌心弹起，正撞在苏湄左眼上。
她尖叫着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的血里竟裹着白生生的眼白：“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苏晚这才发现，顾昭不知何时攥碎了那假翡翠，真正的祖母绿正安静躺在他手心里，绿芒流转间，连苏湄的血都被染成了碧色。
老夫人的身影在门口顿了顿。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块玉珏，一块“昭”，一块“晚”，在烛火下并排放着，纹路严丝合缝得像是天生一对。
“祖母......”苏晚刚开口，老夫人却轻轻摇头。
她将玉珏收进锦盒时，袖口滑出半截褪色的帕子，苏晚眼尖地看见帕角绣着“顾”字——和照片里少年腰间的玉佩穗子，是同一种绣法。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
顾昭的手悄悄覆上苏晚手背，体温终于不再灼人。
他指腹蹭过她掌心的咬痕，声音轻得像句梦话：“下次......换我用血给你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