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着掠过荒原,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星火棚的草帘上。林疏月正蹲在火盆旁搓着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知青!快!小草摔下山沟了!"周春凤气喘吁吁地撞开门,脸色煞白。
林疏月猛地站起来,手中的干草掉了一地:"怎么回事?"
"砍柴时脚滑,摔进沟里了...腿好像断了..."周春凤的声音发抖,"老队长让我赶紧来叫你们。"
秦芳正在整理草药架,听到消息立刻放下手中的药材:"我跟你一起去。"
林疏月迅速检查着急救包:"准备担架,多拿些干草垫着。"
二十分钟后,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王小草——一个瘦小的女孩蜷缩在沟底,右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脸色惨白如纸。
"小草!能听见我说话吗?"林疏月跪在她身边,迅速检查伤势。
女孩微微睁开眼,嘴唇颤抖着:"林...林姐姐..."
秦芳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草的额头:"她在发烧,而且伤口有感染迹象。"她抬头对林疏月说,"得马上送回去。"
回程的路上,小草疼得首冒冷汗,却一声不吭。秦芳注意到她紧紧咬着下唇,己经渗出血丝。
"坚持住,马上就到星火棚了。"秦芳轻声安慰,同时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小草身上。
回到星火棚,林疏月立刻指挥起来:"周春凤,去烧热水!秦芳,把那个厚草垫拿来铺在桌上。"
秦芳手脚麻利地准备着,看着林疏月熟练地为小草检查伤势,心里既紧张又佩服。
"腿骨完全错位了。"林疏月皱眉,"没有麻醉,只能徒手复位。秦芳,帮我按住她的肩膀。"
秦芳点点头,双手稳稳地按住小草的肩膀。林疏月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小草的脚踝。
"疼就喊出来,别硬撑。"林疏月轻声说,随后猛地发力。
"啊——"小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剧烈颤抖。秦芳感到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却不敢松开。
"好了,复位了。"林疏月长舒一口气,立即用木板和布条固定住小草的腿。
接下来是清创。林疏月用温盐水冲洗伤口,秦芳则在一旁帮忙递工具。当看到伤口深处的污物时,小草又疼得浑身发抖。
"别怕,很快就好了。"秦芳轻声说,同时用手轻轻拍着小草的手臂。
处理完外伤,林疏月转向草药:"秦芳,去把那把刺儿菜拿来。"
秦芳立刻跑到药架前,仔细挑选着最鲜嫩的刺儿菜。她记得林疏月说过,这种草有很好的止血效果,虽然不如仙鹤草,但在野外是很好的替代品。
"给,要新鲜的。"秦芳把一把沾着雪泥的刺儿菜递给林疏月。
林疏月接过草药,迅速嚼碎敷在小草的伤口上:"这能暂时止血,我们还得熬内服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秦芳几乎没停过。她按照林疏月的指示,小心翼翼地熬制药汤,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小草换一次敷料,喂她喝药。
"温度又上来了。"凌晨时分,秦芳摸着小草滚烫的额头,眉头紧锁。
林疏月正在整理药材,听到后立即过来:"准备物理降温,再灌点退热药。"
秦芳点点头,迅速行动起来。她先用湿布擦拭小草的身体,然后端起熬好的药汤,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小草嘴里。
"苦...苦..."小草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却乖乖张嘴。
秦芳轻轻擦去小草嘴角的药渍:"良药苦口,喝了药病就会好的。"
天蒙蒙亮时,小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虚弱地看着守了一夜的三人,眼眶突然红了。
"...娘..."小草喃喃道,声音细若蚊蝇。
林疏月和周春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只有秦芳敏锐地注意到,小草说这句话时,目光一首停留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小草的情况逐渐好转。林疏月每天都会来检查她的伤势,秦芳则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这个汤好喝。"小草喝着秦芳熬的粥,眼睛弯成月牙。
秦芳笑着摸摸她的头:"多喝点,好得快。"
这天傍晚,林疏月正在整理病历,老队长走了进来。
"小草的情况怎么样?"他问。
"好多了,再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林疏月回答,"不过..."
"不过什么?"老队长皱眉。
"她的家庭情况很特殊。"林疏月犹豫了一下,"她是邻村的孤儿,父母去年冻死了。现在的寄养户嫌她累赘,才让她去砍柴..."
老队长叹了口气:"这种事不少见。那孩子命苦。"
秦芳端着药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放下药碗问:"那现在怎么办?送她回去吗?"
老队长摇摇头:"送回去肯定不行,那个寄养户根本不管她死活。"
林疏月突然站起来:"人是我们救的,命就得管到底!我明天就去队里备案,营养费、工分从我这儿扣!"
周春凤嘀咕道:"还嫌事儿不够多?"但看到林疏月坚定的眼神,她还是转身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糊糊,"先吃点东西吧。"
小草靠在床头,看着忙碌的三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当秦芳蹲下身给她喂药时,小草突然小声问:"姐姐,这个草...煮蛋肚肚不疼..."
秦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这个草药可以治肚子疼?"
小草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阿婆以前这么说..."
林疏月和秦芳交换了一个眼神。秦芳轻声问:"那阿婆还教你什么草药知识?"
小草摇摇头:"阿婆去年也..."她的声音哽咽了。
那天晚上,秦芳独自坐在篝火旁,手里摆弄着一把刺儿菜。林疏月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在想什么?"
"我在想..."秦芳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草需要一个家。"
林疏月沉默片刻:"我知道。这也是我担心的。知青不能长期收养孩子,政策不允许..."
"但我们能照顾她一阵子。"秦芳说,"等她腿好了,再想办法。"
林疏月点点头:"至少现在,我们不能丢下她。"
第二天清晨,小草己经能扶着墙慢慢走路了。她一瘸一拐地走到秦芳身边:"姐姐,我想学采药。"
秦芳蹲下身,与她平视:"为什么?"
"因为..."小草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想报答你们..."
林疏月走过来,揉了揉小草的头发:"傻孩子,不用报答。等你腿好了,想学什么我们都教你。"
小草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真的吗?"
"当然。"林疏月和秦芳异口同声地说。
荒原上的风依旧寒冷,但星火棚里却温暖如春。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一个关于生命、责任与爱的故事,正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