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交锋发生在一个午后。难得冬日放晴，曹恩雪在青黛的陪伴下，在凤仪宫狭小的庭院里透透气，晒晒太阳。刚走到一处向阳的回廊下，便“偶遇”了同样出来“散步”的柳如烟和她的一众宫人。
柳如烟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今日天好，娘娘也出来走走？”她目光扫过曹恩雪身上略显单薄的旧衣，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柳昭仪有心。”曹恩雪冷淡回应，不欲纠缠，转身欲走。
柳如烟却快走几步，状似亲昵地想挽住曹恩雪的胳膊：“娘娘慢走，臣妾正有几桩宫务想请教娘娘……”就在她靠近的瞬间，脚下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同时，她长长的、涂着艳丽蔻丹的指甲，借着搀扶的动作，狠狠划过曹恩雪的手背！
“嘶——”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曹恩雪猛地抽回手，白皙的手背上赫然留下三道刺目的血痕！
“哎呀！”柳如烟惊呼一声，踉跄站稳，眼圈瞬间就红了，一脸惊慌失措，“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地上……地上好像有石子绊了臣妾一下……”她将那只“无意”划伤曹恩雪的手伸出来，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回事？！”皇帝萧景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显然也是出来散步，正好撞见这一幕。
柳如烟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带着哭腔扑了过去：“陛下……是臣妾不小心绊到了娘娘的裙裾……臣妾该死……”她抢先开口，将自己塑造成无辜的受害者。
萧景琰的目光扫过曹恩雪手背上渗血的伤痕，又看了看柳如烟“自责”的脸和颤抖的手。他眉头紧锁，目光最后落在曹恩雪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冷嘲的脸上。她既没有呼痛，也没有辩解，只是用帕子按住了伤口，冷冷地看着柳如烟的表演。
萧景琰嘴唇动了动，看着曹恩雪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底那丝因宫宴而起的探究和动摇，似乎又被一种莫名的烦躁取代。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像如烟那样，适时地示弱、流泪，让他有保护她的机会？这种倔强和沉默，让他感到挫败。
最终，他沉声道：“皇后宽厚，下次注意些。” 没有责备柳如烟，也没有关心曹恩雪的伤。那目光里，只有更深的、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失望？仿佛在质问她为何不能“娇弱”一点。
柳如烟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连忙谢恩，依偎在萧景琰身边。
曹恩雪垂下眼睑，将所有翻涌的愤怒和冰冷的嘲讽死死压回心底。她清晰地听到心底属于曹静雪的那缕残魂发出无声的悲鸣，也听到自己作为曹恩雪发出的冷嗤。宽厚？呵。她默默地、挺首脊背，带着青黛转身离开，将那对“璧人”抛在身后。手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蔓延的冰凉。她知道，柳如烟的杀招，不远了。这深宫，终究容不下两个“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