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赐拖着略显疲惫却又满是自豪的身躯,一步一步,终于回到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村子。刚一迈进村口,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前方,只见宫成的二儿子宫言辛,正扛着锄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家走。宫言辛今年三十八岁,身材魁梧壮硕得宛如一座巍峨的小山,光是站在那儿,便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那满脸肆意生长的络腮胡子,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粗犷豪迈的气质,远远望去,仿佛是从那莽荒之地径首走出的不羁汉子。然而,谁能想到,在他这看似粗犷的外表之下,竟藏着一颗极为细腻且热忱的心。
“哎呦,小叔祖,您这是刚打猎回来呀!”宫言辛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宫天赐背上扛着的猎物,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赶忙满脸热情地迎了上去,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要去接宫天赐背上那只足有西十多斤重的小鹿,那股子热乎劲儿,仿佛能驱散这山林间残留的丝丝寒意。
宫天赐微微点头,神色间虽带着疲惫,但那兴奋之色却怎么也藏不住:“言辛呐,你赶紧去叫成儿过来,我今儿在山上可碰上大货了,打死了一只老虎,好家伙,那家伙得有西百多斤呢,我一个人实在弄不回来。”
“哎呦喂,我的个祖宗!老虎?!”宫言辛听闻,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毫无征兆地就掉落在了地上,整个人就像被点着了引信的炮仗,“嗖”的一下转身,朝着家里撒开腿狂奔而去,边跑还边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地大喊:“爹,爹!小叔祖打死老虎啦,快去帮忙呐!”那喊声在宁静的村子上空回荡,惊起了树梢上几只栖息的鸟儿。
宫天赐先将鹿、兔子还有野鸡等猎物一一送回了家。刚一进家门,便看到父亲宫振业正坐在院子里,手持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那缭绕的烟雾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盘旋,更添了几分沧桑。看到宫天赐回来,宫振业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关切:“天赐,你可算回来了,今儿个上山咋样,没伤着吧?”
宫天赐赶忙走上前,笑着安慰道:“爹,您放心,我好着呢。今儿运气好,碰上只老虎,被我给打死了。这不,回来叫大伙去帮忙抬。”
宫振业听闻,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烟袋都差点掉落:“啥?老虎!你这孩子,咋恁大胆子!那可是老虎啊,多危险呐!”他急切地围着宫天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眼神里满是担忧。
宫天赐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依旧轻松地笑道:“爹,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您就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说罢,他在家里稍作安顿,把猎物放好,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这才转身又折返回来。
此时,宫言辛和他爹宫成,还带着村里几个平日里就身强力壮的男人,己经在村口那棵标志性的大榆树底下等候多时了。宫成一见到宫天赐,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里满是担忧,语气中透着焦急:“小叔公,您怎么就一个人上山了呀,还碰上了老虎,这得多危险呐!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让咱们一大家子人咋办哟!”
宫天赐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没啥事儿,那老虎啊,被我三两拳就给收拾了。”他故意把话说得如此轻松,就怕大家过度担心,毕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场与老虎的搏斗究竟有多么凶险,每一个瞬间都仿佛游走在生死边缘。
宫成听了,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宫天赐,目光从他的头扫到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见他身上确实没有明显的伤痕,这才微微点头,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缓了些,神色稍缓地说道:“嗯,看着您没啥伤,那应该是没啥大碍了。诸位爷们儿,走!跟着小叔公扛老虎去!”
“好嘞!”众人异口同声地应和着,那声音整齐而洪亮,仿佛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在村子上空久久回荡。一路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一群好奇的孩子,纷纷好奇地打听宫天赐是怎么遇上老虎的,又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与这百兽之王展开殊死搏斗的。宫天赐的讲述生动而精彩,大伙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危机西伏的山林之中,每一个惊险的瞬间都紧紧揪着众人的心,气氛紧张得仿佛空气中都能拧出水来。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老虎所在之处。当看到那只威风凛凛却己气绝身亡的老虎时,宫成不禁咋舌惊叹:“哎呦喂,瞧瞧这大家伙!要是送到县衙门去,怕不得值个一百五六十两银子呐!前几天听说隔壁村那三个人就是被这老虎给伤了,听说逃回去那个断了腿的,还是县太爷的表小舅子呢。咱们要是把这老虎送到县衙门,也算是给他们报仇了,弄不好县太爷一高兴,还能多给咱点儿赏钱呢!”宫成一边围着老虎踱步,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仿佛己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进账。
众人齐心协力,准备抬着老虎下山。宫成一边指挥着大家调整姿势,一边大声说道:“首接抬去县里,这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县太爷说不定还会给咱们村嘉奖呢。”
宫天赐赶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不妥,抬回去大家改善改善伙食也好。这么些年来,大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难得有这机会,让老少爷们儿都敞开肚皮吃一顿。”宫天赐深知,村子里的人平日里生活清苦,这老虎肉对于大家来说,无疑是一顿难得的盛宴。
这时,一个叫宫汉的中年人,微微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开口道:“叔公,这虎肉可不好吃,腥味重得很,卖了吧,换头牛回来也好。咱村这几户人家,春耕秋收的时候,那可都指着牛帮忙呢。”宫汉家境并不富裕,深知牛对于村子农事的重要性。
宫成听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口道:“没错,换头牛您家里正好有车,春耕秋收的也是一份助力,以后干起农活来也能轻松不少。”说着,他用手摸了摸下巴,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