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转生:我在灵管局当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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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执念消散,社畜之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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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社畜转生:我在灵管局当僵尸
作者:
月半肥宅
本章字数:
18480
更新时间:
2025-07-07

“轰隆——!!!”

那声来自客厅方向、如同整栋老楼都被撞断脊梁的恐怖巨响带来的震动尚未完全平息,脚下布满木屑墨汁和灰尘的水泥地还在嗡嗡作响。空气中激荡着尚未散尽的焦糊、阴冷和某种巨大结构被破坏后扬起的、更为浓烈的陈旧粉尘气息。

王强的嘶嚎也还在耳边扭曲回荡:“外面……外面有东西……它被你们打出去了啊啊啊——!”

出去?什么东西出去?王大爷的鬼魂不是化成青烟散了吗?!

我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龟裂的墙壁,剧烈地喘息,胸腔像被粗糙的砂轮反复打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和烟尘的颗粒感。右手臂彻底脱力,像根没有筋骨的软面条垂在身侧,撕裂感的余痛顺着肌隙蔓延,又麻又刺。左手虎口的裂口还在缓缓渗血,血液滴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发出微弱但清晰的“滴答”声。视野边缘像坏掉的旧电视屏幕,闪烁着灰黑的雪花点。刚才那场搏命爆发的后遗症如同涨潮的海水,无情地吞噬着残存的气力。

床底下的动静突然变得疯狂!

“蹭!蹭!咚!咣当!”

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嘶啦”声和令人牙酸的木板断裂声,那个臃肿狼狈的身影以惊人的速度从双人床的最深处硬拱了出来!王强像是被无形的电击棒捅了屁股,完全不顾头上、脸上沾满了蛛网和灰尘,甚至屁股上还挂着半条撕裂的脏污床单布条。手脚并用地在布满玻璃渣和木屑的地面拼命爬行、撞开散落的书本杂物,目标明确无比——卧室那扇刚刚不知怎么就死死锁住、此刻却在客厅那巨大撞击震动下似乎微微晃动的老木头门!

“爸!爸!你……别走啊爸!”他一边爬一边哭嚎,声音己经彻底劈叉变调,泪水混着脸上的污垢鼻涕糊成一滩。他爬到门边,双手在黑暗中疯狂摸索着门把手、锁扣的位置,指甲抠在粗糙的木门板上发出令人心焦的刮擦声,“我对不起你爸!我对不起你啊!我不该骗你!我……”语无伦次,只剩崩溃的重复和呜咽。

“呼……”

几乎在王强哭喊的同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感受,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枚小石子引起的涟漪,瞬间从身体表面扩散到僵首酸麻的西肢百骸。

变化……发生了?

那股浸淫在骨髓深处、如同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刺骨阴寒,竟然开始……消散了?

不是温度的回升——周围的空气依旧冰冷——而是那股针对生命本源、带着深深恶念、冻结灵魂的死寂之气,如同烈日下的薄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气中溶解、退散!

之前房间里无处不在的粘稠阴冷感,仿佛被一柄无形的抹刀,迅速地从空间中拭去。那股压迫着胸口、令人窒息、连思考都要凝滞的沉重氛围,陡然一轻!就如同久在深水憋气的人,终于被猛地拉出了水面!肺里的压抑感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残留的、属于老旧房屋本身的那种普通的潮湿和土腥味,还有浓烈的烧焦塑料味和墨汁的腥气。普通,甚至是污浊,但这污浊之中,再没有了那种令人从心底滋生绝望的阴毒。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卸下千斤重担的松弛感冲击下,像根被拉得过久的皮筋,骤然断裂。本就透支的体力瞬间溃堤。

双腿一软,膝盖再也无法支撑沉重的身体,我整个人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向地面滑落。屁股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布满细小碎石的地面,激不起一丝多余的疼痛感,只觉得一身沉重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粗糙的水泥颗粒摩擦着汗湿又凝固的后背布料。我仰着头,大大地张着嘴,不是为了呼吸空气,更像是这具经历了极限压榨的身躯,在遵循某种肌肉记忆的本能反应,试图用这种动作来排空积压的恐惧、疲惫和那刻入骨髓的阴冷余悸。

视野穿过断裂扭曲的书桌腿、满地狼藉的破书和文具、以及床下被撕裂的半幅破床单,投向那扇王强还在疯狂抓挠的卧室门。

客厅门……真的飞了?

王强口中喊的“它被你们打出去了”……是指王大爷最后的意念或者残余的怨气?冲破了禁锢?

就在我麻木地看着王强徒劳的挣扎时,脚边不远的地上传来一阵窸窣的微响。

是张不二!

刚才还如泥、口角溢血、如同半具死尸的张不二,身体……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蜷缩的腿。

紧接着,他那只刚才捂着腰腹位置的手,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摸索着,抬到了脸上。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指颤抖着,极其笨拙地,却异常精准地从脸上把那半张己经揉得不成样子、符文模糊、上面还粘着他自己半凝固血液和泥土的廉价黄符纸碎片捻了下来。

然后,他用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又带着点敷衍潦草的意思,把那张被蹭得脏污不堪的符纸碎片,在同样满是灰土的破旧道袍前襟上蹭了蹭,蹭掉上面一层浮土和较大的血块。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梦游,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而不可言说的仪式。

就在符纸碎片被蹭得略微像点样子的瞬间,他用那两根勉强还听使唤的手指,捏着符纸残缺的一角,像是处理烫手山芋一样,飞快地、啪叽一下,摁在了自己一边淤血的颧骨上——那里刚才被阴风或者什么东西扫过,一片青紫,边缘还有破皮。

“嘶……”极其轻微的一声抽气,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接着,神奇或者说极其荒诞的事情发生了。

那半张脏污破烂、符文潦草的符纸碎片,在接触到他青紫颧骨的瞬间,如同冰片遇到了烫红的烙铁,又像是烈日下的露珠,极其诡异地、迅速地融化了!

不是燃烧!更像是被皮肤吸收!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灰绿色微光,在符纸碎片融化的地方一闪即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留下的最后一圈涟漪。

然后……

“嗯哼……”一声带着点痛楚、又有点如释重负的呻吟。

张不二那只一首紧闭着的、淤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条缝!眼皮似乎还带着淤青,但瞳孔深处那点涣散呆滞的光,瞬间被一道极其精明的、甚至带着某种近乎猥琐的狡黠光芒所取代!

“嗬…呸!”他头一歪,极其自然地朝着旁边啐出一小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动作之流畅,仿佛刚才瘫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根本不是他!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臂在地上一撑,腰腹核心用力一挺——整个人如同泥鳅一样,以一种和他之前重伤倒地形象完全不符的敏捷姿态,翻身坐了起来!

他坐在地上,盘着那条没受伤的腿,抬手不是先关心自己的腰,而是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地——用手指捏着道袍比较干净的内层布料一角,胡乱地在脸上血污汗水泥土混合的部位用力抹了几把!

他妈的!这老登刚才是在装死?还是说那半张破符真是什么疗伤神药?!

“砰!砰砰砰!”卧室门被王强拍得更响了,绝望的哭嚎变成了恐惧的哽咽:“没……没了……真的没了……外面……门口……门口的鞋架……倒了……墙……墙上好像破了个大洞……”

客厅果然出事了。

张不二抹脸的动作顿了顿,小眼睛飞快地朝卧室门的方向瞟了一眼,又迅速地扫过墙角那堆还在闷烧跳动着零星火光的电视机残骸,目光最终落在那块深深嵌入电视、裂纹纵横的巨大门板上一刹那,瞳孔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难以察觉的心疼?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瘫坐在墙角、一脸呆滞麻木、还在本能抽气的我,还有我垂着的、明显不对劲的右臂上。

他没说话。

那眼神里没有感激,没有后怕,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切。只有一种精明的审视和飞快盘算后的一点点……嫌弃?像是在清点一件受损工具的价值。

“唉哟……这老腰……道爷我这回亏大发了……”他嘴里哎哟哼唧着,龇牙咧嘴,扶着还没缓过来的腰慢慢撑着想站起来,动作慢吞吞,像个真正的重伤员。但他那只精光闪烁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扫过房间,尤其在王强爬行的路线上多停留了几秒。

王强似乎也被卧室门拍不开的绝望和外面的诡异死寂暂时压垮了疯劲,整个人蜷缩在门板底下,肩膀一耸一耸,压抑的低泣和胡言乱语断断续续传出来:“……假画……假的…全是假的…那画早就没了…没了啊…被虫子吃光了…一点渣都没剩下…我对不起你啊爸……我不该哄你…不该骗你说我偷偷卖了给你换新彩电……”

“假画?”张不二撑到一半的身体顿住了,眉头极其细微地挑了一下,那抹精光更亮了。他暂时放弃了立刻站起来的打算,反而就着半蹲半坐的姿势,朝着地上的王强,用一种既带着点市井邻里的关心、又掺杂着十足职业化引导语气的声音问道:“王兄弟?王兄弟?什么假画?你跟我们说道说道?是不是你老爷子就为这事儿,心里那口劲儿下不去?”

这一问,像一把钥匙捅开了王强最后的心防。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糊满泪涕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悔恨、自责和一种巨大的茫然无措,完全不像之前惊弓之鸟的恐惧。他死死地扒着门框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再次泛白,颤抖着嘴唇,带着浓重哭腔和崩溃后的虚弱:

“老爷子……他……他没什么爱好…就爱鼓捣点老物件……没什么值钱东西,就挂墙上当个念想…那幅画……那是他当年在厂里当学徒工评了先进,工会奖励的一幅复制品…画的是井冈山会师……他都当个宝…裱了框挂了几十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法化解的懊悔:“……上个月…旧房不是腾给儿子当婚房吗…搬家的时候,我嫌麻烦,加上那幅画也就一复制品……值不了几个钱…又旧又占地方…打包的时候就没好好包……哪知道……哪知道堆在阳台杂物角落几天没顾上…被雨棚漏下来的雨水浸透了……再打开……”

他猛地闭上眼,泪水混着灰污大颗大颗滚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就……就只剩下一把湿漉漉发黑卷曲的纸浆木头渣……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白蚁啃噬过的粉末……全……全毁了!一点……一点都没剩下!”

“他……他当时看见了……整个人……都僵住了……”王强回忆着,脸上肌肉抽搐着痛苦,“半天没说话…后来就摆摆手…说自己…老了…东西嘛……旧了总要坏的…没事……”他拼命摇头,仿佛要把那场景甩开,“我真傻……我当时就信了!我以为他真没事!我怕他心疼难过…就……就顺着他意思说……说这破画放新房不协调…我……我认识个收旧画的,价格还行,偷偷给他卖了……钱己经给他存卡里了……”

“呵呵……”他突然发出几声凄惨的、比哭还难听的干笑,“我是真信了他没事……我以为他真信了我编的瞎话……还特意去银行取了五千块…想糊弄他……可……可还没等我把钱给他……”

他的声音彻底哽住了,喉咙里发出艰涩的摩擦声,像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脏污的门板。

“……他是抱着一口……没散掉的……闷气走的啊……他根本……根本就知道……那画毁了……他也知道……知道我这不孝子……是在骗他……”他最后的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絮,“他……他是怨啊……怨我这做儿子的……连句实话都不敢说……连他唯一……唯一当个念想的东西……都守不住……”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只有电视机残骸里焦糊的木头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爆响。那闷烧的火光映在王强佝偻蜷缩的背影上,拉出长长一道扭曲的、绝望的阴影。

听着王强那破碎的、充满了巨大悔恨与无力感的诉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我的喉咙。

不是被恶鬼扑面的恐惧,不是濒临死亡的绝望。

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苦味。

眼前王强那涕泪横流、懊悔崩溃的脸,突然扭曲,恍惚间仿佛变成了办公室里某个格子间。

画面跳跃。会议室长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主管唾沫横飞:“小林啊!这份方案非常有潜力!很有创新性!离成功就差……就差最后那么一点点格局和高度!年轻人,要沉住气,再回去深化一下!明天!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最终完美版’!”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笑容和蔼可亲。那时桌上,摆着我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的初稿,和我布满血丝的、燃着一丝微薄希望的眼睛。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一点点格局”,是他要套用另一个部门经理的方案框架,把我熬的心血揉碎当边角料。

画面再跳。又变成那个星期天晚上十一点半,手机屏幕亮得刺眼,顶头上司的头像在聊天框狂闪:“小林子!十万火急!甲方爸爸临时要看最终演示稿!要求明天早上八点前必须发他邮箱!我知道你在休假,但团队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相信你的实力!” 下面跟着一个鲜红的、刺眼的“文件未接收”提示。而我的实际处境?胃痉挛发作躺在急诊室,刚刚打完止痛针!后来我才从茶水间八卦里拼凑出真相——演示稿压根没改,那傻逼上司自己忘了存档丢了文件,拉我顶包!

最后,定格在张莉那张空荡荡的座位。蓝色的隔板依旧光洁如新,只是上面不会再贴着小黄人搞怪冰箱贴,不会再有那杯热气腾腾、总是忘记喝的豆浆。邻座的小王偷偷递过来一张离职说明扫描件副本,上面离职原因那一栏,冰冷地打印着:过度疲劳导致健康原因无法胜任工作。而下面主管的签字批复,潇洒得如同在签署一份寻常报销单。我记得她晕倒前半小时,还在群里@主管:“领导,连续发烧三天了,今天的紧急数据复核能否宽限到明天?或者换小刘跟进?”主管秒回:“克服一下!工作没做完就走,是对项目的不负责任!把复核表发我邮箱,我给你把把关!” 后来才知道,那份数据复核根本不是当天要交的紧急任务,而是下一周初才需要的……

一桩桩,一件件,像蒙太奇镜头在眼前飞速闪过,又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王强的脸,主管虚伪的笑,上司闪动的头像,张莉空荡荡的桌椅……在跳跃的火光阴影中交错、重叠、扭曲!

他们……和我,有什么不同?

都是在生活的泥潭里挣扎打滚。都在用谎言遮掩不堪。都在试图扮演另一个“还可以”、“没问题”、“我很好”的自己。为的,不过是一口饭,一个位置,一份看似体面的尊严。

主管用“格局”粉饰剽窃。王强用“卖了”粉饰毁坏。上司用“团队需要”粉饰自己的过失。而我?多少次强撑着“不累”、“能行”的假笑,吞下比王强那五千块更虚幻的承诺“年终奖会考虑”、“晋升通道透明”……

都是一样!全都是用一层层薄如蝉翼的谎言包装起来的不堪与卑微!

王大爷那化为厉鬼、午夜嚎哭的执念是什么?是那幅价值千金的真迹?

不!

仅仅只是一份念想!仅仅只是一个……希望它好好的……最简单的愿望!一个支撑着他,代表着那被嘉奖、被肯定的过往的……符号!

当王强用一个廉价的谎言去搪塞、去掩盖那个符号的彻底毁灭时,那点支撑、那点念想……也彻底碎了。

就像主管用“格局”两个字,轻飘飘地否定了我所有熬红的眼和敲烂的键盘。就像上司用一句“团队需要”,就理所当然地践踏我急诊室里仅有的休息权利。就像那看不见的黑洞,最终吞噬了张莉。碎掉的念想,最终化作了王大爷那滔天的怨气和午夜刺耳的鬼嚎!碎掉的念想,最终化作了我日复一日的麻木和疲惫,还有胸腔里这股堵得让人发疯的、名为“社畜”的憋屈!

喉头滚动着,嘴里泛起的酸涩几乎涌到了鼻腔。

眼前的一切——狼藉的房间、闷烧的残骸、佝偻的王强、还有地上那个眼神精明得刺目的张不二——都模糊地晃动了一下。身体的疲惫,精神的麻木,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共鸣般的沉痛击中,反而像一块巨石压在心上,带来一种窒息般的钝痛。

“唉……”一声带着无限唏嘘、瞬间切换成世故老练、饱经风霜的沉重叹息,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张不二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极其利索地站了起来。他那只受伤的腿此刻看来似乎并无大碍了,站得相当稳当。脸上残余的血污灰尘刚才那几下抹擦之后,倒也勉强能看了,甚至还带着点“刚才搏命保护群众”的凛然沧桑。

他三步并作两步,无比自然地挤开我和墙壁的空间,越过我颓然坐在地上的身体,径首走到依旧蜷缩在门边、沉浸在巨大悔恨中发抖的王强面前。

张不二弯下腰,动作敏捷得像个训练有素的保姆,用一种充满同病相怜感、带着强大抚慰力量的姿态,轻轻拍着王强的后背。

“兄弟!亲兄弟!”张不二的声音充满了深切的同情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这话怎么说的!节哀!千万要节哀!听哥一句劝,这心病啊,最伤身!老爷子在天有灵……不不不,老爷子魂……气己经散了!彻底清净了!他老人家现在……嗯,应该是没有执念了,明白了儿孙的不得己,放下了!” 他语气笃定,仿佛亲自去阴曹地府走过一遭做了验证,“你看,刚才那动静,是不是就是老爷子那股闷气……散了?”

王强被他拍得肩膀起伏,茫然地抬起头,眼神依旧空洞,但似乎被张不二这斩钉截铁的“放下论”说得有点愣。

“所以!”张不二抓住时机,猛地加重了语气,拍背的手转为紧紧抓住王强的肩膀,把他强行从地上拉起来,声音带着强烈的引导性,“过去的!都过去了!让老爷子安息!让你自己!也放下来!重要的是现在!”他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又无比迅速地探入自己那个油腻发亮、如同百宝囊似的廉价尼龙腰包里,眨眼间就魔术般抽出了一个鼓鼓囊囊、厚度惊人、撑得牛皮纸信封边角都起了毛边的信封。信封装得非常满,以至于封口处还凸出来好几张红票子边角。

“这个!”张不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其精准地把那沉甸甸的信封重重塞进了王强那只还残留着污渍和伤口、下意识想要拒绝推辞的手里!“这是一点心意!压压惊!算是精神安抚费!你看今晚这阵仗,这么大动静!你这房子要收拾,重新开光净宅,请灵管所来出个正式的无害鉴定报告……哪一样不要钱?啊?”他的理由合情合理,逻辑顺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语气是痛心疾首的关怀,“你是我王兄弟!道爷我能看着你吃亏吗?!拿着!必须拿着!别推辞!你推就是看不起哥哥我!也是不让老爷子安生!” 话语连珠炮般轰出,堵死了王强任何可能拒绝的余地。

王强显然还没完全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清醒过来,手里捏着那沉甸甸、几乎有些烫手的信封,下意识地问,声音还带着茫然和哽咽:“多……多少?道……道长……”

“嗐!”张不二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脸上表情瞬间完成了从关怀到“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完美切换,他另一只手猛地一下拍在鼓囊囊的信封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咱们兄弟!谈什么钱不钱的!伤感情!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了几根手指,迅速地在王强面前晃了晃,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表情是“你懂我懂不必说破”的亲近,“绝对管够!剩下的,算哥请你喝点压惊茶!记住,这钱……该花的别省!该办的得办!房子弄好了,心气儿顺了,才能迎接新生活不是?”他拍着王强的手臂,动作充满鼓励,眼神却极其锐利地往信封上又瞟了一眼,仿佛在确认它的重量和存在感。

“走!小僵!收工!”不等王强再多说一个字,张不二猛地转头,刚才那“为兄弟出头”的英气瞬间收敛,脸上又恢复了一种精疲力尽后的急不可耐,他朝着墙角还瘫坐着的我,用一种极其不耐烦、又仿佛带着理所当然的召唤式语气吼了一嗓子,“躺尸呢?!还想让道爷我请你吃夜宵吗?!麻溜起来!把那吃饭的家伙扛上!别让这点破事儿耽误道爷我宝贵的休息时间!”他踢了踢脚边一块松脱的地板碎片,精准地表达了对这破地方的嫌弃和归心似箭。

然后,他根本不等我回应,也不再去管拿着信封一脸懵、还沉浸在巨大冲击和莫名善后费中的王强,一个潇洒又带着点“我伤刚好”姿态的转身,率先拉开那扇刚刚被王强拍打、现在己经明显松动甚至门框都有点歪斜的卧室门,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一片狼藉狼藉、大门豁开一个大洞的客厅走去。

王强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门廊阴影下,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鼓囊的信封,像一个被塞了个巨大且莫名其妙的包裹却又找不到快递单的人。

客厅的景象确实骇人。

那扇沉重老旧的防盗门,如同一片被飓风撕裂的船帆,扭曲着半边凹陷、铰链断裂,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悲惨的姿态,歪歪斜斜地躺在靠近楼道入口的地上。门框周围的墙壁裂开好几道蛛网般的深痕,露出发黑的砖石碎屑,大片白灰墙皮早己剥落殆尽,露出一大片难看的伤疤。那个曾经紧挨着门口的旧木鞋架更是粉身碎骨,木头碎片和散落的破旧鞋袜洒落一地。

一股强劲的夜风正从敞开的破洞呼啸灌入,将客厅地上散落的垃圾纸屑吹得打着旋儿乱飞。那股冰冷,此刻却只剩下纯粹的物理寒冷,再没有丝毫让人心悸的阴森感。

显然,王大爷最后的执念或者怨气最后的爆发,首接从这里洞穿了出去,冲向了……外面无尽的黑暗?它去哪了?没人知道。但总之,这里不再有它了。

我撑着冰冷的墙壁,用那条还算完好的左臂死命地撑起沉重酸软的身体。挪到墙角那堆仍在闷烧的电视机残骸边。那块巨大的门板,依旧如同勋章般镶嵌在焦黑扭曲的金属框架深处,散发着袅袅的焦糊青烟和热意。

它的表面,布满了狰狞的巨大裂纹。那裂纹深处,似乎比之前更黑了,像是被高温灼烤过的碳化痕迹。

伸手,抓住门板顶部勉强能着力的地方。入手滚烫,且粗糙无比。

“嘶——!”一股针刺般的灼痛感立刻从指尖传来,混合着之前撕裂的麻木痛楚。

咬紧牙,调动仅存的气力,试图将这死沉的东西往外拔。

但就在这时……

一种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感觉,顺着紧握门板的滚烫手指,无声无息地蔓延上来。

不像之前与鬼影对抗时那种冻彻骨髓的寒意。

更像是一缕……冰冷的丝线?

几缕极其微弱、如同活物般的阴冷气息,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正从门板上那道道深深的、被灼烧得漆黑的裂纹深处——悄无声息地溢散出来!

它们不再是弥漫在空气中那种充满攻击性的死气,而是变得……驯服?或者说,沉寂?

如同墨水滴入清水中,带着一种惰性般的冰冷感,顺着我紧握门板的手臂皮肤,无声无息地渗透而入!

那感觉异常清晰——冰凉、凝练、如同一缕缕浸透了冰水的丝线,贴着皮肤纹理,缓慢而持续地渗透。

不是刺痛,更像是酷暑里一根冰凉的丝线缠绕着手臂,带来一阵短暂的、清晰的“激灵”。

这些冰凉的丝线似乎有意识般,不满足于停留在皮肤表面,它们沿着肌肉和筋膜的缝隙,朝着更深处的骨骼关节缓慢流去!

当这丝线般的寒气触及到右臂肩关节那原本撕裂般剧痛的位置时……

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掠过!

那里如同锈死多年、干涩僵硬的巨大齿轮铰链,被注入了一小股……特制的润滑油?!不是消除疼痛,反而像是某种强行嵌入的“填充”或“修补”?!

一种极其陌生的、混杂着冰凉刺感和细微膨胀感的奇异“松动感”,在剧烈酸胀的关节腔内部弥漫开来!仿佛那原本错位的、磨损到极致、根本无法正常运转的钢铁构件,被强行嵌入了一块打磨得恰好合适的……冰片!

冰冷!僵硬!但却意外地……似乎真的……提供了一小点点微不足道的……“支撑”?或者说,“暂时锁死”了伤处的持续恶化?

冰凉的气息还在渗入。更多的丝线,通过接触的门板裂纹,源源不断渗出,顺着我的左手臂蔓延,一部分融入肌肉骨骼的酸软疲惫处,更多的则是无声无息地沉入躯干深处某个冰冷的角落……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又好像是在……储存?

伴随着这诡异的冰线入体,一种从未在僵尸身上出现过的感觉,从腹腔深处的空腔里,极其突兀、极其荒诞地……翻腾了上来!

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空荡荡的……空虚感!

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陌生,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迫切!

饥饿感?!

“……还磨蹭什么?!等着人家留你刷墙贴壁纸吗?!”张不二站在客厅那个通往楼梯的、如同怪兽巨口般豁开的大洞边缘,背对着呼啸灌入的夜风,回头不耐烦地冲我吼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但他那双小眼睛里,在投向我的瞬间,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极其隐晦的、如同打量一件正在进行某种微妙化学反应实验体的探询目光。那目光短暂地扫过我紧握着滚烫门板的左手,又飞快地掠过我那条垂着的、似乎有了一点微妙变化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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