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宗华正思虑着该如何处置,乍然响起一阵咳嗽声。
“桑儿,你身子不好,先回去休息?”
容桑拿过帕子捂在唇上,再拿下来的时候,帕子上一片猩红。
“相公!”
姜眠有些震惊,起身扶住他。
他这是....咳血了?
容宗华也急忙起身,“桑儿!来人,快请郎中回来。”
“不用了!”
容桑制止道。
而后笑了笑,嘴角还残留的血迹显得有些阴冷,“我这身体,父亲是知晓的,回去多歇息便是了。”
话落,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容宗华,“父亲,桑儿受些委屈没什么,可眠儿是桑儿的妻,她受了委屈,桑儿不能坐视不理。”
“你想如何处置?”
容宗华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想听听他到底打算如何。
容桑垂眸,轻笑道:“裴姨娘和夫人虽说识人不明,可眠儿到底是受到了真真切切的伤害。父亲,方才李郎中也说了,眠儿这手腕上的伤,很严重!”
最后三个字他咬字极重,容宗华心下了然。若是不惩罚就随意揭过,他定然不会愿意。
“你放心,我必然不会轻轻放过。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息。”
容桑颔首,转头朝着姜眠浅笑,“我们先回?”
“嗯。”
姜眠也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扶着他往外走去。
出了兰苑,她才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没事吧?”
姜眠看着他好似很虚弱的样子,轻问道。
容桑升起了打趣她的心理,似笑非笑道:“怕成了寡妇?”
姜眠一怔,侧头看向他。
此时,明月高悬,月华充盈,洒在庭院,洒在他的脸上,温柔而清绝。
没有听见回答,容桑转过头来,西目相对间,周围万物静寂,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姜眠慌忙转过头,随口说道:“是啊,我这段日子不是还指着你吗?”
容桑闻言,眼尾勾起一抹月牙般的弧度。
回了松雨阁,知礼伺候容桑服药。
姜眠不放心阿春,跟着她去了厨房。
“少夫人,您先去歇着吧,奴婢在这儿盯着就行了。”
“相公身子不好,我也刚好学一学这药是如何煎制的。”
姜眠心想,若不看着你,万一在药里加些什么,受罪的又是自己。
想到这里,不免觉得还是要尽快将这个阿春打发了,也不能事事都盯着她,总有她顾不到的时候。
可昨日她偷偷出去后,虽来的是柳氏,但阿春背后之人绝对不是她。
她这般想着,阿春将药端了过来,“少夫人,有些烫,凉会儿再喝。”
姜眠看着面前这碗黑乎乎的中药,还没入口,就感觉己经苦不堪言了。
捏着鼻子喝完了药,洗漱过后入了屋内,见容桑躺在床上,仿佛己经睡了。
她走至软榻,慢悠悠的脱掉外裙,拖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腕,疼的她“嘶的一声。
待全部弄好之后,刚躺了下来,发现烛火未熄,便又起身去熄了烛火。
烛火一熄,屋内顿时昏暗下来,她找寻着方向往软塌那边去,垂下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桌角。
“我靠!”
脱口而出发自肺腑的狂言,也止不住手腕处传来的疼痛。
好容易摸到了软榻处,坐下后吹了吹受伤的手腕。
等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她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之后又乍然睁开。
她方才是不是说脏话了?
容桑应该没听见吧?
转眼一想,听见了也不要紧,反正他也听不明白。
这般想着,心安的闭上眼睛睡了。
容桑确实睡着了,但他向来觉浅,在她进来之后便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
等听见她规律的呼吸声后,他才缓缓抬起眼皮。
他确实不懂她方才所说的意思,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只是在想,明日该让知礼将桌子搬的远些,以免再碰到了人。
“嘶,疼疼疼....”
正当思绪着,乍然听见她的声音。
他登时坐了起来,下床走至软榻处,借着薄弱的月光,他看清了她的睡颜。
少女的眉眼虽轻皱着,可呼吸绵长,睡的香甜。
方才是说梦话了?
他正要转身回去时,只见少女翻了个身,受伤的手腕就这样被压到了身下。
“嘶,疼....”
少女嘴上动了动,可好似一点没有清醒的意思。反而下意识的将手抽出,翻个身接着睡了。
容桑看愣了,这样...也能睡的这么香?
他笑了,眼尾泛起涟漪,仿若石子惊破了平静湖面的酣梦。
黎明的曙光初现,灿烂的朝霞洒进了松雨阁的青石板上,连空气,都带了轻柔的气息。
院中的小厮洒扫着晚风吹下的落叶,丫鬟们则候在廊下,等待着主人起床。
片刻,门从里面被拉开,丫鬟们纷纷行礼后便各自散开,着手准备主人起床后的一应事宜。
只留下阿春候在门口。
“公子。”
阿春见公子站在廊下,那身姿着实让人移不开眼,便上前微微行了个礼。
容桑并未回头,目光看向院墙上的凌霄花,淡淡地答道:“少夫人醒了之后,好好伺候汤药。”
话落,转身走向了书房。
阿春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折射出了算计的光芒。
姜眠是被疼醒的,她只是寻找着被子,却忘了自己的手受伤了。
她缓缓坐起,抬起自己的手腕,只是睡了一个觉而己,为何感觉手腕比昨天更肿了些。
她起身,看见床榻己空,“这人起的真早。”
说罢,走至桌边倒了杯水喝,放下茶盏后才发现桌子的位置变了。
“嗯?自己长腿了?”
她好像还没细细看过这间屋子,她环顾一圈,空旷的屋内,西壁都是山水墨宝,入门的左侧窗边,放置了一张书案,雕花书架静静伫立在其后,上头摆满了古籍书本。在书案的左前侧,是她睡觉的软榻。原来放置在离软榻不远的桌凳,现下被移至了靠窗的位置。
而入门的右侧,是床榻和衣橱,侧旁立着一扇精美的屏风。窗前,一张红木雕花的茶案上,放置着一个棋盘,和一个青铜香炉,此时,炉中香烟袅袅升起,空气中满是雪松的气味。
她光脚走在屋内的地毯上,似是参观一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连房间的布局都同人一样,低调雅致。”
她随手拿起一个案几上放置的青花瓷瓶,“这个应该很值钱吧?”
正沉浸的算着这个价值,门忽地被推开了,她手心一滑,想要接住却为时己晚。
瓷瓶摔落到地毯上,缓缓滚去,滚落到了容桑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