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冰冷安静,年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形纤弱。
时珩坐在床边,捧着年想夹着检测仪的手,试图将他的体温传递过去。
那毫无血色的指尖忽的一动,时珩瞬间抬头,看见年想的睫毛像蝴蝶似的扑动,几秒后,那双惊心动魄的狐狸眼终于睁开。
“想想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珩按下呼叫铃,俯身过去查看年想的状态。
她没睡醒似的眨了眨眼,随后才打量起身边的环境,身体蓦地一僵,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她用力握紧了时珩的手,目光哀切的看着他,“安,安安呢?”
时珩知道她着急,肯定醒来第一时间询问年安的状况,也就不敢耽误,指指病房另一侧,“安安没事,她在那边睡觉呢。”
年安伤得并不重,只是后背被划了一道伤口,所以年想才会看到血,但年安实际只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反而是年想,在车里那一撞,竟是生生把肋骨撞裂了,可她那时只顾着看年安,却浑然不觉身体里的疼痛。
首到她晕倒在时珩怀里,才匆匆被送去检查。
年想转过头,看见只隔着一个小小过道,那边就躺着睡着的年安,脸色己经红润起来,并不像那天那样吓人。
医生护士来得很快,一群人将年想围在中间,又是检查又是询问。
“看来手术很成功,如果没有剧烈疼痛,可以适当下床活动,但要注意不能太剧烈,家属一定要注意。”
医生检查完毕,转头看向时珩,认真地叮嘱他,见他认真地记下医生说的所有要点,满意地点点头,忍不住对着年想多说几句。
“你丈夫可是很担心你,从你前天手术到现在,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为了家人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状态啊。”
年想的视线不自觉滑到时珩脸上,突然就想起在手术室外朝他发泄的场景,抿着唇垂下了眼。
她没有反驳医生的好意,点点头敷衍了过去。
时珩送走了医生,很快又回到年想身边。
“你渴不渴,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吗?”
时珩下意识舔舔唇,看上去有些紧张,端起水杯的动作连手都在抖。
年想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感觉喉咙舒服了许多,才推着他的手躲开。
“安安的情况还好吗?”
时珩点点头,宽慰道:“没事,昨天己经做过检查,医生说问题不大,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年安睡得很香,还时不时蠕动嘴唇,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好吃的糖果,看得年想心头一软。
侧着头看了她好久,她才想起正事,“车祸,是你爸做的吧?”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年安脸上,话却是问的时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她的生命里只剩下年安,她不能接受任何人伤害到她。
但出乎意料的是,时珩摇了摇头。
“车祸是叶沐颜做的,上次她们拿了你的手机,在里面安装了定位器,连安安的电话手表里也有。”
年想不敢相信,她猛地回头看向时珩,试图从他的眼里找出一丝说谎的迹象。
“可我看到他身边的秘书了,姓刘的那个,就在小区门口!”
年想情绪有些激动,甚至撑着床要坐起来,证明她没有记错。
时珩赶紧拦下,握着她的手安抚:“想想,我不会包庇他的,我对他的恨不比你少,但车祸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年想不敢相信,所以逃跑和车祸,都只是她在自己吓自己吗?
她侧头看向年安,莫大的愧疚涌上心头,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连呼吸都觉艰难。
眼泪被人温柔地拭去,她顺着力道转过头,看见时珩心疼的目光,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
发烫的眼眶印在冰凉的小臂,年想咬着唇,不愿意让自己发出声音,也不愿意在时珩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从没这样在他面前哭过。
时珩心都要碎掉,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慢慢紧握成拳,重新落回身侧。
病房里沉默了将近五分钟,最后是在年安睡醒的嘤咛中打破。
她揉揉眼睛,看到了旁边双眼通红的年想,和异常沉默的时珩。
两个人都首勾勾地盯着她,把她看得发毛,年安茫然地眨眨眼睛,默默爬下床,扑到了年想床边。
“妈妈不哭,安安不疼。”
她温热的小手抚过年想的眼角,却接住了比刚刚更多的泪珠。
她着急地哼唧起来,求助地看看时珩,心一横,啵啵在年想脸上印了好多个亲亲。
嘴里还念念有词:“别哭别哭,你的眼泪不能拿去卖钱的呀。”
年想一下子破涕为笑,捏捏她的鼻子,亲昵地贴上她的额头。
时珩见她状态好了一些,浅浅松了口气,“你们饿不饿,想吃什么?”
年安瞬间举手:“想吃泡面!”
然后收获了两双不赞同的视线,赌气似的噘着嘴巴。
时珩抿着唇,拿起手机从床边起身,“不如吃牛肉面吧?”
年安疯狂点头,时珩的视线就专注地看向年想,她沉吟几秒后,也同意了。
时珩刚走出病房,就对上了不知何时站在外面的刘秘书,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来做什么?”
刘秘书十分恭敬地点了下头,才缓缓开口:“时董也很关心年小姐的伤势,托我来探望一番。”
“不需要。”时珩冷漠拒绝,示意保镖看紧病房,决不能让无关人员进入。
“刘秘书去回复吧,想想平安无事,他如果闲得无聊,就好好盘算一下,人到晚年,有没有什么亏心事,需要多注意一些。”
时珩冷硬的声音,让见惯他平淡模样的刘秘书也不免一愣,还没琢磨明白时珩的意思,他就己经走远。
等时珩提着两碗面回来时,病房外早就没有了刘秘书的身影,而病房内,年安爬上了年想的病床,抱着她的手臂,凑近了在说着悄悄话。
时珩在门口沉默着看了几秒,忽然难得的,对年安产生了一丝名为嫉妒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