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阁的炭盆早熄了,苏晚指尖触到顾昭掌心的温度,像揣着块温玉。
窗外那阵药香又飘近了些,混着点铁锈味——是太医院煎药的铜锅没擦净的味道。
她记得原身病弱时喝的苦药,总带着这种若有若无的腥气。
顾昭翻了个身,胳膊搭在她腰上,呼吸扫过她耳尖:“晚晚...”尾音像融化的糖,黏在夜色里。
苏晚屏住呼吸,慢慢抽出手。
他手指蜷了蜷,没醒。
她摸出袖中血玉,凉意顺着经络爬遍全身,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时,连睫毛都在颤:【气息追踪己锁定目标,方向:太医院偏院东侧。】
林知秋的信还在枕下,墨迹被体温焐得发潮。“戌时三刻,守密道的张统领去西角门换班,暗门机关在第三排药柜的茯苓罐下。”苏晚把信塞回衣襟,披了件顾昭的狐裘——他总说这毛子软和,裹着像抱了团云。
宫墙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老长,她踩着顾昭的脚印走,这样不会留新痕迹。
太医院的铜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房的灯笼早灭了,值夜的小太监蜷在门墩上打盹,鼾声裹着白雾往上飘。
苏晚贴着墙根绕到偏院,第三排药柜蒙着灰,茯苓罐摸上去滑溜溜的,她顺时针转三圈,听见“咔嗒”一声。
暗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陈墨味涌出来。
她摸出火折子,火星溅开时,满墙的血玉拓本刺得人眼疼。
最里侧的檀木柜上堆着账本,她翻到第三本,纸页间掉出封信,墨迹是皇后的鸾凤纹印泥:“苏晚若坐实妖女罪名,镇远侯府便再无翻身之日,青衣先生的计划...可成。”
“吱呀——”
门轴的声响像根针,扎破了密室的寂静。
苏晚手指一抖,火折子掉在地上。“果然是相府嫡女。”李执事的声音像淬了冰,“陛下早说过,妖女惑众该当严惩。”
禁军的刀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映得血玉拓本上的纹路活了似的。
苏晚后背抵着墙,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生命威胁,黄金级技能“风之悬壶·瞬移形态”解锁,是否激活?】她咬着舌尖,在心里喊“是”,下一秒就被风卷着撞上书架。
“人呢?!”有人踢翻了药罐,朱砂散了满地,红得像血。
苏晚贴着书架缝隙看,李执事的靴尖停在她刚才站的位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封信还在袖里,边角硌得生疼。
她摸到窗台,积雪灌进鞋里,冷得人打颤。
“苏晚!”
顾昭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他穿着玄色劲装,发带散了半缕,正单手扒着屋檐,另一只手朝她伸过来:“我在屋顶守了你半宿。”月光落进他眼里,像碎了的星子,“刚才那阵风...是血玉的法术?”
苏晚抓住他手腕,他一用力就把她提上了屋檐。
禁军的喊杀声在身后炸开,顾昭拉着她往宫墙跑,靴底碾碎积雪的声音比心跳还急。“顾昭,你...”
“我祖父说过,”他回头冲她笑,耳尖冻得通红,“要护着心尖上的人,就得学翻墙爬树的本事。”
宫墙下的灯笼连成串,像条火蛇追着他们。
顾昭踩着屋脊的琉璃瓦飞跃,苏晚听见他急促的呼吸,突然想起桃林里他醉得东倒西歪的模样。
可现在他的手稳得很,掌心里全是汗,把她的手指攥得发烫。
“抓住我。”他低喝一声,带着她跃上最后一道宫墙。
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护城河,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领口。
苏晚正要松口气,却觉他身子猛地一沉——顾昭的右肩渗出血来,染透了玄色劲装,像朵开败的红梅。
“顾昭?!”她攥紧他的衣襟,“你受伤了?”
“小伤。”他咬着牙笑,血沫子沾在唇角,“镇远侯的子孙...哪能栽在这点儿雪地里。”可话音未落,他的脚步就踉跄了半分,两人顺着宫墙滑下去半尺,下方禁军的喊叫声陡然清晰:“在那儿!
放箭——“
苏晚摸出血玉,凉意顺着掌心窜上头顶。
系统提示音混着箭簇破空声炸响,她听见顾昭在她耳边说:“晚晚,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