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首战
寒风卷着碎雪扑在窗棂上,纸糊的菱花纹格被吹得哗啦作响。沈清澜喉间火烧般的灼痛骤然炸开,仿佛有人将烧红的铁钳捅进她的咽喉。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烟青色的纱帐,帐角缀着的鎏金香球正滴溜溜打转,溢出缕缕刺鼻的檀香味。
"大姑娘可别怨我。"尖细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混着药碗磕碰的脆响。沈清澜偏过头,正对上一双描着金粉的丹凤眼——柳姨娘涂着口脂的唇几乎要蹭到她鼻尖,青瓷碗里浓黑的药汁泛着诡异的油光,"要怪就怪你娘死得早,偏生占着嫡女的名头碍了柔儿的道......"
沈清澜混沌的视野突然闪过白光。急诊室的无影灯、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与此刻重叠——这是具被灌了三年哑药的身子!她蜷在锦被里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腹触到枕下冰凉的硬物。是支银簪,簪头雕着并蒂莲,原主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姨娘当心手滑。"她突然开口,沙哑的声线惊得柳姨娘手一抖。趁药碗倾斜的刹那,沈清澜攥紧银簪狠狠刺向对方虎口穴。青瓷碗"当啷"砸在青砖地上,药汁泼溅处腾起呛人的白烟。
柳姨娘踉跄着撞翻妆台,螺钿妆奁"哗啦"散开,金镶玉的镯子滚到沈清澜脚边。"你、你怎么会......"她扶住多宝阁上的青釉花瓶,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瓷釉里。
"怎么会说话?"沈清澜支着身子坐起,指尖银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喉间的剧痛让她每说一个字都像吞刀片,但必须撑住这口气:"托姨娘的福,那哑药里掺的断肠草倒逼出我娘胎里带的毒。您瞧——"她突然扯开衣领,苍白的脖颈上三道青黑血管正诡异地鼓动,"这毒血若溅到您脸上,可比鹤顶红还快三分。"
窗外忽有灯笼摇晃,柳姨娘眼底闪过狠色。她抓起妆镜前的犀角梳就往脸上划:"来人啊!大姑娘魔怔了!"
"姨娘要演苦肉计,不如我帮您添点彩头。"沈清澜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簪尖精准刺入合谷穴。柳姨娘整条手臂瞬间麻痹,犀角梳"啪嗒"落地时,外头己传来纷沓脚步声。
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灌进来的冷风掀翻了烛台。沈丞相披着狐裘站在门槛处,手中盘着的紫檀佛珠突然"咔"地断裂。满地狼藉中,他那个素来瑟缩的嫡女正捏着银簪抵在柳姨娘咽喉,烛泪滴在她染血的袖口,晕开朵朵暗红的花。
"父亲来得正好。"沈清澜指尖轻颤,簪尖在柳姨娘颈间划出血线。她嗅到佛珠上残留的沉香味,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原主落水时,父亲也是这样捻着佛珠,说"生死有命"。
沈月柔提着裙摆扑进来,鬓边金丝嵌红宝的蝴蝶簪振翅欲飞:"爹爹快救救姨娘!姐姐方才突然发狂,说要拿我们的血炼药......"
"二妹妹慎言。"沈清澜突然轻笑,染血的衣袖拂过沈月柔发间。她闻到了熟悉的鹅梨香,是柳姨娘惯用的熏衣料子,"你髻上这缠丝点翠簪子,是用南海珍珠镶的吧?"指尖突然勾住金丝缠绕的珍珠坠,在沈月柔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她猛地将簪子插入地上的药渍,"可惜珍珠粉遇乌头会泛青斑——"
翠羽上的珍珠霎时爬满蛛网般的青纹,像条毒蛇盘踞在沈月柔鬓边。沈丞相暴喝出声:"都闭嘴!"他扫过柳姨娘煞白的脸,最终盯着沈清澜脖颈暴突的毒脉:"来人,送大姑娘回房。今夜之事......"
"相爷!"柳姨娘突然哀泣着扑倒,染血的衣襟露出半截金链——正是三年前沈清澜生母失踪的贴身物,"婢妾方才发现大姑娘私藏巫蛊之物,这才......"
沈清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原主零碎的记忆突然涌入:生母棺木中确实少了条嵌着翡翠的长命锁。她余光瞥见柳姨娘腕间金链的暗扣,突然想起《毒经》里提过的机关锁——那锁芯可藏三钱砒霜。
"父亲可要验验这'巫蛊之物'?"她突然扯断柳姨娘的金链,翡翠锁"当啷"落地时,指尖银簪猛地戳进锁眼。机括弹开的瞬间,几粒朱砂丸滚出来,在烛光下泛着猩红的光。
沈丞相倒退半步,沈月柔突然尖叫:"那是娘亲的护身符!"
"用砒霜炼的护身符?"沈清澜碾碎朱砂丸,指尖立刻泛起灼烧般的红痕,"上月厨房暴毙的刘嬷嬷,指甲缝里也有这种红渍呢。"
"够了!"沈丞相一脚踢开翡翠锁,檀木珠子在药渍里碾出深深的痕,"把大姑娘带回西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西个粗使婆子应声围上。沈清澜扔开银簪任她们押住双臂,经过沈月柔身侧时,她突然歪头轻笑:"妹妹这珍珠簪真好看,改日借姐姐把玩可好?"
戌时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沈清澜被扔进西厢房的瞬间,后腰重重磕在硬木榻沿。她忍着疼摸向枕下,《毒经》的封皮己经被冷汗浸得发潮。泛黄书页间夹着片枯叶,叶脉间沾着鹅梨香的粉末——正是三年前原主落水时攥在手里的证物。
"姑娘!"门缝里突然挤进个跛脚婆子,生母的乳娘周嬷嬷举着油灯的手抖得厉害。昏黄的光晕里,她布满皱纹的脸被泪水冲刷得沟壑纵横:"老奴这就去禀告老夫人......"
"嬷嬷别急。"沈清澜按住她要往外冲的身子,从袖中抖出片染血的布料。这是方才撕扯时从柳姨娘裙角拽下的,缠枝牡丹纹的杭绸——正是生母嫁妆单子上记的云锦料子,"劳您明日找人在市集散布消息,就说相府西厢闹鬼,总听见先夫人哭嫁衣被剪了金线。"
周嬷嬷摸着布料上暗绣的并蒂莲,浑浊的眼突然瞪大:"这是夫人当年......"
"柳姨娘毁我娘嫁衣时,怕是把要紧东西缝进自己衣裳了。"沈清澜吹熄油灯,月光透过高丽纸映出她唇角冷笑。她蘸着药汁在案几上勾画,血迹渐渐显出一个狼头形状:"您瞧这纹路,像不像北境舆图上的狼山?"
三更梆子响过两遭时,东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清澜倚着冷硬的床板,听着外头渐起的骚动勾起唇角。寒风卷着雪粒子拍打窗纸,她着银簪上的莲花纹——方才刺柳姨娘时,分明听见甲床断裂的轻响。
"姑娘快看!"周嬷嬷突然压低声音掀开帘子。半截染着丹蔻的指甲卡在窗棂缝里,断口处泛着诡异的青紫:"这是......"
"乌头毒浸过的指甲。"沈清澜用帕子包起断甲,月光下丹蔻里掺杂的银粉闪着微光,"明日二妹妹来送珍珠簪时,嬷嬷记得在茶里多放三钱蜂蜜。"
雪粒渐渐变成鹅毛大雪,将相府朱红的檐角染成素白。沈清澜听着更漏声,在黑暗里慢慢展开《毒经》。书页间的枯叶簌簌作响,她突然想起急诊室里那个未做完的手术——而在这里,她的手术刀,是淬了毒的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