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暴雨夜校工的机械手指

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清水镇中学的铁艺校门上，好似一群癫狂的人在疯狂敲鼓。林夏缩着脖子，一头钻进爬山虎藤蔓里，暗红色的汁液渗进指甲缝，散发着刺鼻的腥味。她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生物实验室的窗户，恰好瞧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往通风管道里塞东西。

“谁在那儿？”她一下子喊出来。

那黑影猛地转过身，也不知怎的，应急灯亮了，照亮他的左手——三根金属手指以怪异的角度蜷曲着，就像从报废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部件。林夏的手一抖，哮喘喷雾从指尖滑落，金属罐砸在积着水的地面上，“当啷”一声，那声响尖锐刺耳。

男人喉咙里发出像砂轮摩擦般的笑声：“林记者比约定时间早到了西十七分钟。”

他摘下破了的雨披兜帽，露出半张烧伤后结了痂的脸。林夏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人的瞳孔在暗处闪着像猫科动物一样的幽光。

“你……你是谁？”

“周正阳。”男人咧嘴笑，嘴角旧疤裂开，“2003年起就在这儿做夜班校工。”

林夏举起手机，想拍下他的机械义肢，可实验台突然震动起来。装着砷化物结晶的烧杯倒了，蓝紫色粉末一接触空气，她眼前一阵晕眩，记忆一下回到七岁生日那天，母亲也是这样打翻试剂瓶，然后抱着她冲进暴雨中。

“你在查1998年6月17日的事儿吧？”周正阳用机械手指在发霉的考勤表上擦出火星，“是监控记录，对吧？”

林夏后背冒出冷汗，她从没跟别人说过调查的日期。

“你怎么知道？”她声音颤抖。

“因为那天，我亲眼看着她消失。”

林夏瞪大眼：“你说谁？我妈？”

周正阳没回应，缓缓抬起右手，金属指节发出“咔哒”声。接着突然把手指插进墙壁裂缝，轻轻一掰，整块水泥掉了下来，墙里藏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

“你要找的东西，说不定早被人藏起来了。”

林夏盯着那个盒子，嗓子干得冒烟：“你到底是谁？”

周正阳笑了：“我是来提醒你的。有些事儿，不是有勇气就能弄清楚的。”

窗外雷声炸开，暴雨更大了。林夏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她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的哮喘喷雾，只摸到空荡的布料。

“你刚才把它掉水里了。”周正阳轻声说，“要不要用我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喷雾递过来。林夏迟疑地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害你。”他说，“至少现在不会。”

林夏接过喷雾按下按钮，一股清凉的气流冲进肺部。她呼吸顺畅了些，可心跳还是快得要跳出胸膛。

“你为啥帮我？”她问。

“因为我欠你妈一个人情。”周正阳转头看向窗外，“而且，我怕你不死心，自己会找出答案。”

“啥意思？”

“就是说，有人不想让这事被翻出来。”

林夏皱起眉：“谁？”

周正阳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义肢，三根金属手指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似的。

“你不是人。”她突然反应过来。

周正阳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觉得呢？”

林夏往后退一步，脚踩进地上湿漉漉的水洼。这时她才发现，整个实验室的地面水越积越多，好像是从地下渗出来的。

“怎么回事？”她惊呼。

“地下室排水系统坏了。”周正阳淡淡地说，“不过别担心，很快就会没事的。”

“啥叫‘很快’？”

“等你们都死了，就没人需要排水了。”

林夏瞳孔猛地一缩，刚要说话，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水里。她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周正阳不见了，只有那瓶喷雾还在她手里。

她低头一看，标签上的字模模糊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行小字：“成分：砷化镓。”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这哪是什么普通的哮喘喷雾，分明是毒药。

暴雨还在下，校园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声。林夏紧紧握着喷雾，朝教学楼另一侧跑去。她不清楚前方有什么等着她，但她知道，这场调查比她想象的危险得多，而她，己经没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