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摊上事了
洪武十五年七月初二。
地牢刑房。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吕世昌下意识捂住口鼻,依旧无法阻挡那股恶臭钻进鼻腔。
西周一片昏暗,只有墙壁上几支燃烧的火把散发着微弱且闪烁不定的光。
锦衣卫千户王镇把玩着手中桃核,犹如一只刚抓到老鼠的猫。
吕世昌飞速在脑海中复盘:
三天前,兄长吕世荣被捕招供,前身亲手焚毁所有账册书信
两天前,前身“被自杀”,他穿越而来,锦衣卫上门拿人。
一天前,他被押进送京,关入大牢……
摸了摸脖颈处那道淤痕,吕世昌强自镇定:没有证据证明贪污,理应无事!
王镇见犯官己到,猛的站起,将桃核丢入刑具堆中。
吕世昌这才注意到,刑房中有着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烧红的烙铁、被血液染红的鞭子、夹棍、竹签……
各种刑具的阴影如鬼手一般攀上墙壁,吕世昌的瞳孔随着晃动的火把忽缩忽胀。
王千户挑了挑竹签,脸带犹豫,似乎在思考先用哪件比较合适。
伴随着他的动作变化,吕世昌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排竹签,恍惚间,他仿佛能看见自己十指血肉模糊的惨样。
黑色血迹、腐肉残余,令他喉间涌上胆汁的苦味,膝盖不受控制地打颤。
“将犯官押上前来!”王镇喝道。
两名锦衣卫立即一左一右反剪起吕世昌双臂。
瞬间,吕世昌寒毛倒竖。
他挣扎着爆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本官要见陛下……”
“晚了!”王千户狞笑一声,抬手摊开掌心,一名狱卒连忙递上烧红的烙铁。
通红的铁块上传来惊人的热量,还没按到身上,那股血肉被烫伤的恐惧感己先一步爬上心头。
吕世昌浑身巨颤,强忍恐惧,抛出了两天前想好的最后底牌:
“且慢!我能治好皇后!”
此话一出,刑房瞬间死寂。
马皇后危在旦夕之事天下皆知。
太医院束手无策,马皇后不治己成定局。皇上现在病急乱投医,应该会见他一面。
事关皇后安危,不管吕世昌能否医治好皇后,锦衣卫都不敢冒着激怒朱元璋的风险再动他。
噼啪一声脆响打破安静。
火把爆出个灯花,映得王千户半边脸如同浸在阴影里的活死人。
他冷笑着将烙铁丢回火盆。
“吕世昌,招供还能得个好死。以医治皇后为名欺君,你就不怕被凌迟!”
“多谢王千户关心,本官自有打算。”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王镇呲笑一声,轻轻挥挥手:“将人犯押回牢房。”
吕世昌被带走。
三日后。
地牢深处。
吕世昌的指甲在青石墙上刮出第三道白痕。
囚牢角落里,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正疯狂啃食着满是霉味的稻草,那“吱吱”的咀嚼声,令他心情愈发沉重。
地牢的渗水墙缝间,爬满暗绿色苔藓。火把投下的光影在苔藓表面游走,恍若无数细小妖魔在蠕动。
远处刑房飘来的焦臭味,裹挟着血腥气顺着铁栅栏钻进囚室,黏在他被臭汗浸透的中衣上。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感到一阵反胃。
以马皇后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理应有消息了才对。可三日过去,诏狱却如死寂一般毫无动静。
吕世昌在狭小的牢房里来回踱步。
他冲着牢门外喊人,声音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又空荡荡地折回来。回应他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滴水声。
锦衣卫们仿佛将他给遗忘了。吕世昌被安排在地牢最深处,一间单独的牢房之中。除了送饭的狱卒,三天时间里,他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吕世昌烦躁地坐回干草堆,双眼盯着石壁上凝结的水珠一动不动。
依靠金手指升级物品的能力固然有机会逃离,但风险太大。
冒险孤注一掷实乃下策中的下策。
无数思绪涌上吕世昌心头:
古今记忆再次轰然对撞——得到祖传戒指的兴奋、通宵游戏的困顿;
无端的窒息感、猛然惊醒的错愕、震惊的杀主恶仆、融合的记忆,扭打、激活金手指、升级发簪成利器、成功反杀……
脑海中画面闪动,吕世昌依稀回忆起,穿越之初,戒指曾泛起刺眼青光......
祖传玉戒指相传乃吕家先祖吕洞宾所留。
近几日悄然研究,吕世昌己经基本确认穿越与金手指的出现皆与祖传戒指有关。
其一:脑海中的金手指与游戏中的氪金系统面板高度相似。必然是戒指融合或者是借用了游戏中的设定。
其二:金手指可将金银货币吸纳为游戏金币,供升级物品所用。
其三:升级升败,必定遭受反噬,轻则头疼欲裂,重则有生命危险!
之前作试验时,吕世昌不知其中深浅,惨遭反噬,意识差点因此被磨灭。
危急关头,万幸从戒指中传来丝丝凉意,才成功将他从鬼门关拉回。
几次试验令玉戒指的颜色又变浅了几分,好似随时会成为一副空壳。吕世昌还不清楚如何恢复这种神奇的能量。
好在戒指己经与他融为一体,外人无法看见也无法触摸。倒也不用担心金手指会出问题。
吱!
一声老鼠惨叫突然响起。
铁链哗啦声中,一名太监弯腰走入牢房。
吕世昌心猛的一颤,布满血丝的瞳孔里映出一丝惊喜。
太监传完圣上口谕,令他跟着一起进宫。
走出囚房,穿过甬道时,吕世昌的皂靴碾过地上鼠尸,黏腻的触感透过薄底传来,让他一阵恶心。
这鬼地方,他宁死也不想再来第二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次就够了!
梳洗更衣,准备妥当,正式面圣。
御书房内,皇帝端坐案后,脸色肃然。
“微臣,江浦县县令吕世昌,参见陛下,祝陛下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御案后的声音透着冰冷。
吕世昌抬头,满脸好奇——只见朱元璋面相威严,与后世鞋拔子脸画像的滑稽截然不同。他年近六十,依旧不怒自威。
更可怕的是,从朱元璋身上传来一股无形气场,令他深感压力。
皇帝幽深的瞳孔如同深海寒石,当他目光扫过时,吕世昌只觉得后颈发寒,仿佛有冰刃贴着脊梁滑落。
朱元璋想要我死!
一丝明悟涌上心头,吕世昌心惊胆战,恨不能马上长出翅膀,飞离此地。
朱元璋屈指叩击紫檀御案,案头青玉镇纸下正是一纸供状,里面的内容令他杀意凛然。